刀刃从只差一步就能接触对手的地方,移到两边能够喘息的距离。
持刀的人各自摆出不同的架势。
真头痛啊。
喃喃自语的声音。月光下出现一张大口喘气的笑容,正是双手紧握大刀的展大人。
另一个手持长刀的人平静站在原处。
身上的衣服不是有如雾淞的外套,而是黄绿色冬服和蓝色衬衣。
右手以若无其事的下段(注:日本剑道里,武器朝下的准备姿势)姿势持刀。视线冰冷锐利,表情和冬夜非常相衬。
我怔怔低语:
雾羽先生
能打到这种地步,真是难得。
沉默只是一瞬间的事,还是过了更漫长的时间?在可怕的沉默之后,雾羽先生的视线终于转向自手中的长刀。
这把刀第一次在实战中悲鸣。
他仔细察看刀身,是在叹息受伤的刀刃吗?
我也是。
展大人淡淡一笑,应声说道:
这也是我第一次交手多回,还无法打断这么细的刀刃。
嘴上开着玩笑,脚下步伐逐渐拉开距离。
手上握着一直佩在身边的大刀。
雾羽先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动静,再次摆出下段架势。
第一次看到这种长刀。以刀刃的长度而言,就算能够包住全身的冬季外套也无法掩饰它的存在。或许是先把武器藏在某处?还是有人拿来给他?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我只能倒吸一口气。
真是把好刀!在战场上虽然是大刀有利,可是一对一的话,还是长刀比较好。
说完之后,他便用力踏过积雪和冻土,踢散满地泥巴。
长刀由下往上一挥,正面迎击展大人。
切!
展大人一面咋舌,一面以大刀迎击。
交互一击,金属发出钝重的声响。
每次攻击两人就会拉近距离,然后又随即分开。
他们踏过的积雪发出恐怖的摩擦声。
情况怎样了?
没办法出声叫住他们,我只能小声发问。
他们不想让对方近身,只是一直刀剑应酬。
灰色的背影继续回答:
距离太远大刀就砍不到,可是距离太近长刀也使不上力。彼此只能趁隙使点小伎俩。
他用很难懂的方式进行说明,可是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我终于对日影面前对峙的两人大喊: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没人回答,我不知如何是好,双脚动弹不得。不一会儿,白刃飞快闪过,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哼!
喝!
双方低呼一声,刀锋交错,只是这次没再拉开距离,不断重复斩击。
两股力道交错,血光一闪。
其中一方的身体无声不息往后跃。
把刀扔在一旁,鲜血不停流出。失去平衡的身体划过泥地,鲜血溅到脚边,就在要倒地之时,勉强用单膝撑起身体。
去。
站在原地的人出声了。
他直直站立,按住眼睛的样子,像是沾上对方溅起的雪泥,而不是被砍伤。不晓得是在较量的时候,还是想要乘机追击时溅上的?我实在看不出激烈的对决过程到底如何。
单膝跪地,负伤流血的人开口了:
你走吧。
展大人捡起地上的大刀。虽然受伤,依旧露出无畏无惧的笑容。
按着眼睛的人伫立不动,站姿有如雾淞。
雾羽先生的视野好像不太清楚,他慢慢交互端详展大人和我们。
他应该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随时可能采取行动的日影,还有我们后头的增援人手灯火开始逼近四周。
到此为止?
他说完之后,便以脱兔般的迅捷身形翻身一闪,根本来不及出声呼喊,人就已踏上夜路。背影慢慢消失在十字路口的另一头,长刀的钝重光芒也逐渐远去。
哇啊、好险!
看到他的背影消逝在黑暗里,展大人才放心坐在地上,重重叹了口气。屁股下传来积雪的摩擦声。
展大人!
挣脱束缚的身体又可以动了,我飞快跑到坐在地上的展大人身边。
伤势不要紧吧?医生来了吗!?
流血了,暗色的鲜血从左腹部的衣服渗出来,在明亮的地方一定是可怕的鲜红色。我的声音不停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