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的淡雪下方有条非常、非常广阔的河流。
河流潺潺不断,流淌在有六条大骊路宽的河面上。
几天前还在这条河流的支流度过假日。那时候它只不过是一条小河,想不到竟然汇入这么宽广的河川。
冰冷的水面深邃沉重,水流反射冬季天空的色泽,让人觉得有点寂寥。
我们眺望浮动的水面,吞没一重又一重的白雪。
我对身边的人说:
这就是流过岐城的大河?
你是在嘲笑乏之为大河太夸张了吗?
长度微过肩膀的茂密头发不停摇拽。
她似乎笑了
声音快被水声掩盖,听起来像在苦笑。
不、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水流。
其实东和根本没有什么大河。
横越河面的风吹动与白皙肌肤相称的琥珀色头发。
我们没有面对面,只是一直远望水面流动的光影。
听说在中原,真正的大河有这两倍大。
两倍?
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眼前的深和宽对我来说,就像是切开群山的深谷,无法想像在这之上的景象。
把这种程度的水流称为大河,实在太渺水了。
是谁开始这么称呼的呢?
东和这个词,又是谁发明的呢?
你是指谁也不知道吗?
真实亦不过尔尔。
笑声听起来有点自嘲,手腕跟着响起锁链的细微金属声。
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无情枷锁。
从见到她的那天起,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就是不肯松开这道枷锁。
我看着脚边除过雪的地面,低声说:
船差不多到了。
我们站在久经使用的褪色木栈桥上。
水从上游的鼓城向南流,迟来的船终于抵达位于下游的停船处。
这艘般要载着她远行。
南方应该很暖和吧?
我倒听说那里有蛮族和瘟疫。
两个人伫立在原地,聆听河流的水声,度过寂静的时光。
两个人都没说话,护卫也不出声,远远站在后头。
漫长的沉默直到积雪在两人的肩上化成一层薄膜,她终于开口:
没想到可以和你单独在一起。
悲哀的是,我们只能以这种形式会面。
是啊!这么一想,真是不自由。
工作本来就有种种限制。
工作吗我身为第四宫姬的工作也结束了吧?
她轻声叹气。
不知道,我也不明白第七公主未来该扮演什么角色?
真担心。东征将军和杜艾尔陶或许比你想像的还要危险,他们会让我平安抵达南主吗?
这、这!?
她对慌乱的我淡淡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流露出这种表情。
空澄姬殿下,你发现了吗?
以前似乎也曾经这么问过我。
她把铐在一起的双手举到胸前:
为什么我不想解开这副枷锁?
我不太懂她话中之意,只能偏偏头。
用它套在你的头上,把你拖进河里会怎么样?
凝视我的眼睛,又是轻轻微笑。
不晓得该怎么回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的视线又回到雪花纷飞的河上。
小心一点,除了我以外的公主的确有可能会这么做。我已经累了,不会有这种念头。
你指的是三宫殿下常磐姬吗?
她是七姬之中个性最严苛的人。对曾经身为东和四宫的琥珀姬来说,也是最亲近的人。
我没见过她。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接下来应该会和排行第三的公主有所接触,所以我想问个清楚。
过去人称东和四宫的少女望着我,露出只能称为苦笑的表情。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我的妹妹。
什么?
我不懂。
她兴味盎然地看着茫然的我。
我一直在模仿常磐讲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