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眯起眼,手掌抵在额上,热气裹满了我的身体。无垠的天空好蓝好蓝,云好白好白。
「唉……」
怪了。
是考后倦怠吗?
我不知怎地提不起劲,感受不到像裕之助从考试中解脱那样的兴奋之情。
不对,我应该多少明白原因。
那场午后雷阵雨以来,我就拖着一团难耐的郁闷。
「……身体不舒服吗?」
东加没说什么,但今早永远担心地看着我的脸如此问我。既然连她都看得出来,那就代表我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嗯,平常不习惯看书看得这么凶嘛。」
我只好苦笑着这么回答她,不过……
「呼……」
当我在几乎麻痹心神的无力感中踏出步伐时——
「很少看你这样子耶,正午。」
我不禁朝背后传来的沉稳声音回头一看。
「野岛!」我轻声惊呼。
才刚考完,他就已换上练跑服装,晒得黝黑的手脚从红短裤和白衬衫下向外伸展。他的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充满了能量,线条如战斗机般锐利。
我赞叹地打量着他。比起中学时代,现在的体格真是壮得惊人。
糟糕。
我竟然看一个男的看成这样。
他似乎察觉了我的异状,微笑着说:
「……你怎么在叹气啊?怎么了吗?」
「没事啦,只是看书看得有点烦而已。啊~累死我了!」
我略微做作地遮着嘴打了个大呵欠,不知野岛是否接纳了我的说法,点点头后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来。
「这样啊……」
他在考试方面应该完全没问题吧,好歹他也是校内知名的少数文武全才之一。
全学年成绩名列前矛,社团成绩也有高中联赛水准,再加上他那张帅脸,爱慕他的女孩自然不少。
只是他好像真的很不善于那方面的事。野岛蹲了下来,一面绑着运动鞋鞋带一面问:
「正午,我之前问过你了吧?」
「嗯?」
「你真的已经不跑了吗?」
我迟疑了片刻,之后笑着回答:
「是啊。」
对这问题,我的心境出奇地坦然。
「我已经不跑了。」
那天,当我见到你的跑姿那瞬间,我就如此决定了。
「……」
野岛再度站直,轻扭脚踝之余看着我。
「……」
「……」
我仍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凝视着野岛的双眼,而野岛也回望着我。
「这样啊,好可惜哦。」他给了我无上的赞美。
光是这一句话,就使我有种中学时的努力全有了报偿的感觉,全身逐渐发烫。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笑着回了声「谢谢」。
「改天见。」
野岛有些害羞地说道,并穿过我身旁、走向操场。我想,我和野岛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词,也不需要安慰和友情游戏。只需要一个人留在跑道上、一个人离开,如此而已。
「喂。」
这时,一个天启般的问题浮上我心,使我忍不住喊住野岛的背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何会这样问。
但是日后想想,我才明白那是个只有野岛才能回答的问题。
那个问题,就像是一道驱散我心头迷雾的曙光。
「——」
「那是当然的啊?」
野岛苦笑着回答我那由某种角度看来极为愚蠢的问题。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啊?」野岛反问。
野岛的答案似乎让我微微一颤。
因为我找到了能献给春香的答案。
某种情绪回到了我的体内,让我不断地对自己点头。老实说,我不知道这答案有没有效,即便是身为高中生的我,也知道那并不是对任何人都适用。
但是,我还是很想试它一试。
「你真奇怪……怎么又突然那么有精神啦?」
野岛突然笑了,我也笑了。
这几天来我自以为刺眼的夏日阳光,原来是如此地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