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两手用力,一只手抓住手腕,另一只手抓住脖子,睁大看不见东西的眼睛。于是,一张脸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中。尤里。对了,是尤里,我的敌人。感觉脑子像是酩酊大醉一般,天和地的方向模糊不清。喉咙有点渴了。
但,他笑着说:
“我赢了。大家一起赢了。这就是最后的战斗。”
耳边传来若竹被酒泡得嘶哑的嗓音。
“你又来,每次都说是最后。”
完全没错。因为不就是这样吗。哪怕付出再惨痛的代价,在泥巴里打着滚逃命,尊严被随意践踏。
只要最后狠狠给对手来上一下,之后见好就收逃走了事。
——对吧,尤里。
就算是现在,我也觉得能赢你。
*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香屋感到意外。
在场所有人肯定都觉得意外吧。
白猫败得毫无悬念。这真是难受——蛇的战斗能力说不定相当于普通成年男性这种希望轻易落空。但这结果并不意外,蛇超越白猫的可能性完全在预料之内。
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事。
类人猿。架见崎里大多数人对他的认识是“原PORT的No.2”,没有更高的头衔了。对香屋而言,类人猿也就是这个水平。他老练狡诈,意外地有人气,也就是有领导力。虽然是出色的人材,但终归是No.2,不算具有压倒性实力的强者——比如月生、白猫、尤里或是Toma。本以为他比不上烟雾镜,目前已经比不上Kido了。
然而,那个类人猿限制了蛇的行动。
虽然不知道准确时间,但感觉是三秒左右。如果有三秒,能做些什么?如果是白猫能攻击几次?就算不像她那么突出,换成足够优秀的强化士或射击士呢?
这三秒里,香屋仅仅是看愣了,什么也没做,真是丢人。
——好厉害。
他视线没有离开身上流血的类人猿,在心中缓缓嘀咕道。
类人猿本来能赢。哪怕他身旁有一个值得信赖的同伴就好了。要是龙没有死,风筝没有倒下就好了。只要不是独自一人,类人猿就已经打赢蛇了。
他无力地瘫倒,血泊扩散得异样迅速。受的伤太重,肯定已经死了。然而有一只手仍然抓住蛇——不,是月生的胳膊。
被月生轻轻解开手指,那只手便落到水泥地上,拍打血泊发出轻微的破裂声。月生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沾湿的手,或者,可能是低头看着倒下的类人猿。
他缓缓抬起头来。
“这,是我做的?”
蛇的意识已经脱离月生。他肯定是像病毒一样存在于月生体内,可以暂时占有月生的身体,将其支配。而在这期间,月生恐怕会失去意识。
香屋僵在原地不懂,腿害怕得发抖。
但,他硬是开口说:
“我来接你了,月生先生。”
“真是辛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后再解释,能先把终端交给我吗?”
月生少有地显得动摇。对他来说,也没经历过蛇这类事情吧。
他朝这边踏出一步,脚下“啪叽”地踩下血泊。
香屋紧紧合起发抖的双手,仿佛祈祷一般。
3
类人猿死了。
烟雾镜在终端另一头说道。
这完全在预料之内,尤里想过自己听了报告可能会哭。除了尤里以外,其他人肯定根本不觉得他会哭吧。尽管Ido死的时候他没有流泪,但还是莫名觉得类人猿死的时候就算自己哭也毫不奇怪。真的。
但,他想错了。眼角里根本没见到泪水。
“哦,谢谢报告。”
他平淡地回答。实际上,心里并不觉得悲伤,也就是隐约感到寂寞,此外,还稍稍有了点干劲。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就是所谓的动机。
这个时候,尤里仍待在民宅的一间屋子里。见他从餐椅上起身,依坐在沙发上的Tally开口说:
“您要去哪里?”
“差不多该回一趟伊甸了。你也回去吧。”
“还真是不紧不慢。”
“是吗?类人猿说过,我的时钟总是前进得很快。”
如果流下眼泪,尤里打算把类人猿当朋友看待,多少歪曲些记忆或是感情,说服自己:“仔细想想那家伙人还不错”。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流泪。
那么和以前一样,类人猿不是朋友,称为对手也不太够格,只是有利用价值而已。在尤里枯燥的胜利过程中,他只是个齿轮一样被拼进去的零件之一,为这个职责殉死。
类人猿搭上性命,为尤里换来了微不足道又无聊的情报。利用这一情报,尤里连蛇也能战胜。
“您在考虑什么?”
“没什么。只是正好刚准备过丧服,能省些功夫真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