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叹息般的声音。
“云这东西,好刺眼啊。”
在枪声中,Kido不由得朝背后看去。
月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脸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那双眼睛仿佛没在看任何东西。他的腿,肩膀还有肚子都流着血,肚子的出血量最大。在阴云下,衬衫染上的红仿佛一片漆黑。
枪声停了。
一片寂静中,尤里说:
“能用能力的只有那一小圈里面,只要走出一步就开枪杀了他们。”
终端上传来香屋的声音:
“月生先生,拿起伞,弄得太湿就不好了。”
月生身上滴着血,捡起草坪上张开的伞。
然后,把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东西朝向PORT的人,轻轻踏出一步。
那动作何等轻快,让Kido倒吸了口气。他已经接受死亡了?还是说,确信自己不会死?
枪声再次响起。
*
香屋步咬紧臼齿。
——情报完全不够。
现在,香屋靠子弹蚁和Kido的终端保持通话,而且能通过靠能力加工的手机壳和Toma联络。但语言很慢,远远赶不上情况的变化。
——不知道的东西,就不要强求。
香屋如此说服自己。抓得住的东西别放过,够不到的就痛快地放手。那个动画的主人公也说过——不要独自承受一切,孩童会相信母亲发出哭喊,那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所以,香屋老实地带着哭腔大喊:
“平稳的情况如何?”
Toma很快回答。
“准备好了。两人及一只前往PORT,离汇合还有大约一分钟。”
太慢了,还不够。
“出千呢?”
“让子弹蚁来。”
出千。如果那个能够瞬间移动的能力有足够的使用次数,香屋就能选择完全不同的方法,更加安全地达到目的。但香屋知道那个能力的时候,只剩下两次——为了救月生,已经对Kido用过一次,只剩一次。
只用一次无法把月生和Kido都送到安全范围。两个人需要两次,而且月生身上没有具备能力效果的道具,要送过去还要再加一次。只要还能用三次,情况就非常简单了。
不过,没有的东西也没办法,只能沿着狭窄的路前进。
“不是子弹蚁。银缘先生,”
那恐怕是架见崎最强的检索士。
他绝对在听这边在说什么。
香屋用颤抖的哭腔说:
“抓住最合适的时机。多一秒是一秒,尽全力让月生活下去。只要守住他,就是我们的胜利。”
“月生,开始移动。”
子弹蚁向通话的另一头报告。
*
银缘的检索把那座公园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月生轻轻踏出一步。向着草坪——将再次失去能力的地方。
他手上拿着特殊的伞,但当作防具来说很脆弱。虽然不是没有意义,但不可能挡住所有子弹。要想成功穿过那片草坪,月生还需要另一枚盾牌。
如果可能,银缘真不想用到那枚盾牌。继续把更多自己珍视的人送上战场实在太蠢了。但香屋步说得没错,眼下只有月生能勉强用作和尤里交涉的筹码,那么就只能保护月生。
银缘将检索指向那枚“盾牌”。
那个人应该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否传达给银缘,然而他——Nick却理所当然地叫起那个名字。
“我说啊,银缘先生,”
真是令人怀念的声音。其中带着寂寞,还有焦躁。
他仿佛自言自语,却纯真地相信声音一定能传到银缘耳边。
“你对我也稍微了解一点行不行啊?”
又是这样吗。又是爱啊正义啊这类东西让人靠近死亡。
银缘接通Nick的电话。
“你有不死的决心吗?”
听到单方面的询问,他轻松地回答:
“当然,刚刚有了。”
于是,银缘的意识离开了Nick。
他把精神集中在那座公园。月生在草坪上前进,他手上的伞又被打出了新的洞,快到极限了。但对银缘来说,那不过是子弹和盾牌,和人的内心想法无关,要解读二者间的关系并非难事。他能跳过过程,只得到结果,就连香屋步想象中最合适的结果也不例外。
——多一秒是一秒,尽全力让月生活下去。
他如此说过。
月生手里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