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朋友对吧?」
「唔、对、对,我们是朋友。」
新田同学的口气突然变得强硬,于是我便照实回答了。
(注41按文句推测,此时的更纱应该是跪坐。)
「我们……是死党吗?」
怎料这时她又突然气势锐减,彷佛稍不留神,语尾就会逐渐消失。这个落差和她腼腆地呢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令人莞尔。
死党啊。
仔细想想,我跟新田同学虽然在升上高三时就认识,真正变成熟稔的朋友却是这阵子才发生的事。我和她的友谊,当中并没有岁月的重量。
可是,那又如何呢?友情的重点并不在于长短,即使相处时间短得不值一提,关键也应该在于自己在对方心中有着多大的重量。
就这层意义来说,如果没有新田同学,就没有今天的我;假如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也要很厚脸皮地说一句:我相信自己在新田同学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我们是死党。」
因此,我能够自豪地说出这句话。
「呣——你好像停顿了很久喔——」
「呃、啊,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啊哈哈,我知道啦!」
背后传来她调皮的笑声。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对话,我却无法和新田同学面对面说出来,真令人不甘心。
「新田同学,怎么了?突然聊起这些。」
「你不能这样啦,更纱。」
「咦?」
「不要叫我『新田同学』嘛——为什么老是这么见外呢?」
「咦?咦?」
「我和更纱是死党,所以我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样对我说话。」
「啊……」
仔细一想,我和新田同学说话时常常使用敬语。起初我跟她不熟,因此语气也较为胆怯、拘谨;如今我跟她已经是好友,说起话来自然也不用这么客套了。
「……嗯。你说得对,新田同学。」
「奏——子——叫我奏子,repeat after me——」
「……奏子,同学。」
「嗯——……算了,就让你一步吧。」
我和新田同学……奏子同学相视而笑。我觉得自己和她比以往变得更加亲近,心情感到分外舒畅。
「现在呢,因为我把更纱当成死党,所以希望你为我画一幅画。」
「今天不画平常的风景画了?」
「更纱,转过来。」
「啊……」
我转过身去,顿时哑口无言。
眼前的女孩确实是奏子同学,但她的模样已经和转身之前大为不同;原本她穿着睡衣,但现在已经换成了学校的制服。
「我想……这才是最像我的我。」
「奏子同学……?」
「我一生的回忆,大概全凝聚在这套衣服上了。」
「你……在说什么呀?」
「我希望你画下来——画下现在的我。」
语毕,奏子同学微微一笑。
「你想要我画人物画?」
「嗯。以往的风景画也很棒,但我想看看更多不同面貌的更纱——」
「我是无所谓……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意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所一心追求的东西,难道不是无形的风景吗?她不是亲口说过,因为我画得出虚幻的风景,所以才会喜欢上我吗?
不过即使如此,现在的奏子同学确实希望我画出人物画。于是我硬逼自己别想太多,从书包中取出素描簿与写生用的铅笔。
「好,那你坐在床上吧。」
「OK——」
我从奏子同学的书桌下拉出椅子,面对她坐下。
我还没来得及下指示,奏子同学便已经摆出最佳坐姿、方位以及表情;她是不是事先从哪儿预习了相关知识?
她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但我还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着她,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亏我还是作画者呢)。我舔了舔几近干燥的嘴唇,想逼自己放松心情。
我先在纸上勾勒出粗略的轮廓,接着在脸上画下十字,掌握上下左右的平衡感;然后我逐渐将线条缩短,缜密填补细微的部分。
奏子同学的柳叶眉、端正的鼻梁、樱桃小嘴、丝绢般的滑顺秀发以及那双眼眸——我专心致志地留意每一个细节,力求画出最真实的她。
——就在此时。
「咦?」
奏子同学的身体开始晃动,接着就这么仰身倒在床上。她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