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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决定—
「钦欤,昨天不是说过了吗?送别时应该怎么做?」
我要送给她今生最棒的笑容,让她能安心离开。
「对,就是这样,更纱。啊哈哈,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笨蛋。」
她以极短的频率重复着浅浅的呼吸。我温柔地以双手抱紧她的身体;这份体温正是她活着的证据,然则却使我感到更加哀伤。
「……软,更纱。你是不是忘了该对我说什么?」
奏子同学痛苦却不忘调皮地微微一笑。
该对她说的话……
辛苦你了——不对。
加油喔——也不是我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这句了。
「……谢谢你。」
我满怀着真心,以此生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奏子同学听了后,先是惊讶地睁大双眼,接着那张俏丽的脸蛋便很快恢复了笑容。
「谢谢你,吗……嗯,很好。我觉得,很棒……」
她表情陶醉地呢喃道。
奏子同学伸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是这么的温暖。
「欸,更纱。」
「什么事?」
「刚才呀,我不是说过要你把画留下来吗?」
「……嗯。」
「不过等我走了后……如果你每天以泪洗面的话——」
「嗯。」
「你可以……尽管放心忘了我唷。」
「————」
唯有这件事—
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做。
「奏子同学。」
「嗯——……?」
「我呢,会永远惦记着你唷。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只要我看到那张画,不管几次我都会想起你、为你哭泣;没办法,谁教我比一般人还要加倍死心眼呢。」
「更、纱……」
我定定地凝视着奏子,认真地说道:
「无论我哭得多么凄惨、想起你多么令我难受,我都想一辈子记着奏子同学。」
「……啊哈,哈哈哈。」
怀中那副纤瘦的躯体,微弱地颤抖了一会儿。
「我真的会爱上你唷,更纱。」
「……没关系,尽管爱上我吧。」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啊——……我好幸福喔——……」
就这样,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奏子同学?」
握着我的那只手,似乎顿时丧失了力气。
「奏子、同学?」
她彷佛安详地进入了沉眠。我不禁觉得,所谓的天使笑容,大概就是指这样的表情吧?
「……这样啊。」
因此,我决定再一次——
为奏子同学献出绝无仅有的专属笑容。
「谢谢你。」
◇◆◇◆◇
「……老师?」
有个女学生唤住了陷入回忆中的我……不对,是男学生。
他是我们美术社社员高原耕平同学的儿时玩伴,深山琥太郎。
「啊,抱歉,我一个人自顾自说了一堆。」
「不,老师的这番话满有意思的。这样啊,魔法吗?那我也来试着当个魔法师好了。」
绘画,是人类最容易使用的魔法——深山同学没有取笑我的论点,反倒听进去了。基本上,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吧。
「呵呵,那你们慢慢来喔。」
我离开开心打闹的他们,漫步到美术教室的窗边。
如此这般,我茫然地眺望着即将吞噬一切的夕阳,再度想起从前。
在那之后,即使奏子同学已不在人世,我的周遭还是完全没有改变。尽管班上同学短暂地吃了一惊,但大家跟她的关系原本就很疏远,因此她死去的这个事实,最后也逐渐掩盖于日常生活的压倒性洪流之中。
但是,我觉得这样子也好。奏子同学所渴求的,并不是那样的注目或交流。
她其实只盼望着一件事。
之所以说服双亲让我进家门,也是为了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