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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穿家居服的样子,我以前就看过好几次了吧。」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笨蛋!」
「……呜哇!」
枕头跟着砸了过来。因为砸得还挺用力的,所以有点痛。
「你这人对少女心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听到这家伙说出『少女心』这个字眼,景介忍不住感到一阵好笑。
不过──景介也稍微放心了。原以为她有可能因痛失夭的打击而心情沮丧,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可以打起精神了。
但景介并没有发现,她会显得有精神,是因为在他面前的缘故。而他也没有发现,开个门会花上十分钟的时闻,并不单只是因为要换衣服。
而是为了掩饰哭红的双眼,在脸上略施了薄粉。景介没有机灵到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只是,枯叶毕竟才刚痛失亲友,到底是否适合找她商量自己的烦恼。让景介感到踌躇。
或许是察觉了景介心中的疑虑──
「怎么了,景介?你不是有话想跟奴家说吗?」
坐在棉被上的枯叶突然持正色注视景介。
「……嗯。」
真的是拿她没辙。
景介下定决心,反正跟这家伙客套应该也没什么用。
「……就是今天的事情啦。」
「今天?哪件事?抱歉,今天真的发生太多事了。」
「是我今天没办法战斗的事。」
景介说了出口:
「──我很害怕。」
枯叶默默不语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没有言语催促,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等待。
所以,言语自然而然杝不停脱囗而出,连景介本人也吓了-跳。
「我害怕自己会不会又失手杀了人。我当然完全没有想杀人的意思,那次是因为那家伙……秋津隐瞒自己是人类的身分,也许可以说是我太倒霉了。只不过,我果然还是会怕。一想到万一又出了什么差错,身体就无法动弹。我还真是窝囊毙了。」
景介说着说着,一边心想:「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不是希望她听我忏悔。
我渴望从枯叶身上得到的──不对。
面对枯叶、面对灰原,我所感到的不安是……
「我……搞胡涂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站在你的身旁吗?真的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吗?」
景介长吁一口气。
没错。
盘结在我心中的罪恶感,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秋津依纱子的存在──如今已跟那个肮脏、有如泥泞般的龌龊欲望成了同义词,禁锢住了我的内心,对曾屈服在名为秋津依纱子的诱惑的我百般折磨。
像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当枯叶的、灰原的男人吗?
我配跟这两个坚强美丽,而且又冰清玉洁的女性在一起吗?
语毕景介垂低了头。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心在畏缩。
害怕自己会被拒绝,不想受到轻蔑。
最重要的是,我受不了这双被弄脏的手──
沉默维持了短暂的时间。
十秒吗?三十秒吗?一分钟吗?还是更长呢?
片刻,原本坐在棉被上的枯叶似乎缓缓站了起来。
景介抬起头。究竟她会厉声责备,还是好言安慰?不管结果为何,景介都感到害怕。另一方面,却又希望枯叶能开囗跟自己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好。
然而,枯叶却没有出声。
她默默不语地走到房间角落,没来由地关掉了电灯。
一片漆黑。不过还有窗外的街灯可以当光源,所以不至于暗到伸手不见五指,但景介不懂她采取这行动的意义。
关灯后,枯叶再次步回房间的中央。
「……咦?」
嘶──
枯叶没有开囗说话,取而代之发出了脱衣的声响。
「咦……?」
枯叶解开腰带的系绳,双手绕到背后拉开缠结。
手放在缠绕在腰的带子上。
只见腰带一如流往地面的水柱般滑落到棉被上头。
然后是*袷。(译注﹕和服的薄外衣。)
沙的一声,虽然声响变得稍大了些,不过那声响依旧跟蝴蝶停在花瓣上一样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