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错,枕头不见了枯叶照样睡得不省人事。
景介慢吞吞地抽身离开了棉被。同时,一边用手触摸被刺伤的腹部确认。伤口完美无缺地治好了。全都多亏那水的功劳。以前也受益过它的疗效,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方便了。
只不过,每当起身或做一些动作的瞬间,还是会隐隐作痛。
「……呜。」
果然疼痛还是没办法消除的样子。算了,只要当作是激烈的肌肉酸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疼痛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制服被毁得乱七八糟。
上衣不仅变得千疮百孔,还被血给染成了黑黑的颜色。在房间环视了一圈,发现被挂在横梁上的外套也一样惨不忍睹。还顺便想起来当时为了牵制双胞胎,连大衣也用上的事。
家里虽有备用的制服,问题是在回家前该怎么办。说到这个,直到现在还没跟父母联络呢。
景介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有十五通未接来电,全都是母亲打来的。
最近的一笔是五分钟前。景介连忙回拨。
电话只响了一声随即接通。
『喂,景介吗!你现在人在哪!』
母亲那焦虑与安心同时传达而来的斥责,使景介感到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要是害母亲她想起姊姊失踪时的事的话——不对,一定早就害她想起来了吧。
来到走廊的同时,景介一面向母亲直赔罪。
然后迅速思考要交代的经过,将其列举出来。
自己就如先前简讯所写的,在朋友家读书。
可是读到一半,和朋友两个人一起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间就已经这么晚了,手机也改震动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来电。
总之今天就在朋友家住下来,隔天直接从这里上学。诸如此类云云。
虽然谎话连篇的报告讲起来自己也很心痛,但实际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
「……啊。」
——不对。
『你啊,下次起要记得……嗯,景介,怎么了吗?』
能说得出口的事——实际发生且能告诉母亲的事——是有那么一件。
「妈。」
『什么事?』
客房外头走道的外廊上。
坐在那里的少女察觉到景介的存在而回过了身子,景介一边看她站起来,一边向电话另一头说。
「我今天……遇到了姊姊以前的朋友喔。」
母亲沉默不语。
走到了眼前来的少女,以一张看不太出有什么表情——不过可以猜得出来她正在思考什么的脸,抬头仰望着景介。
所以,景介向着母亲和那名朋友的姊姊说道:
「那个人跟我说……以前最喜欢姊姊了。」
母亲先是顿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这样子啊。』
「那晚安了。抱歉,让你担心。」
挂断电话后,槛江问了个问题。
「欸,景介。雅姊姊她很疼你吗?」
「是啊。」
景介一面回忆往事,一面回答。
「我姊姊她人很温柔喔。我想……她应该很疼我吧。」
「是吗……」
槛江像是稍微陷入沉思一样垂低了脸。
「那么我也要喜欢景介。」
并且……
「我会代替雅姊姊当你的姊姊。景介……你在姊姊不见之后所感受到的寂寞,我一定会努力弥补回来的。」
那模样就彷佛在祈求宽恕似的。
同时,却又像是在道谢一般。
那张年纪怎么看都比自己轻,或许永远不会再成长,还残留着童稚感觉的脸——微微地笑了。
槛江从景介的脸别开视线,坐回外廊。
然后以轻柔的音量开始轻轻吟唱起歌谣。
不过,那再也不是盈满追忆之情的歌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