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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繁荣派的人对景介或身旁的亲朋好友伸出毒手时,景介究竟保护得了谁?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谁也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保护不了任何人。
即便是铃鹿一族的通夜子,也决定舍弃英以外的一切。然而,无力的景介却无法舍弃任何一个人。
继承了灰原遗念的枯叶。木阴野和型羽。还有父母、朋友。自己的手实在太短,不足以将所有人都搂进自己的怀里。
尽管如此,即便深知如此。
景介还是对通夜子的做法抱持存疑的态度。
午休时间在英的面前涨得满脸通红、说话吞吞吐吐、眼中容不下其他事物的她,纯粹只是一名恋爱中的少女。像她那么纯情的人,时下已算少见了。
英说她「从以前就是这个模样」。也就是说,通夜子大半辈子的人生都在爱慕着英。可是——她却为了心仪的对象,打算牺牲自己的恋情。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景介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也联想到灰原未能跟自己表白就命丧黄泉的事。假使木阴野往后有了喜欢的男生,一想到她必须面临什么样的抉择,他的心情就莫名沉重。
景介并非无法承受通夜子对自己所说的重话。就是因为承受得住,更使自己内心的感情与理性相互矛盾,对于自己该怎么做感到迷惘。
「该死的家伙。」
景介语带自嘲地自言自语。
要是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现在自己应该早就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露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不仅把通夜子拉拢到本家,也消除了木阴野的烦恼——这样的希望也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思虑不周而付诸流水。景介对自己的肤浅感到恶心想吐。
「……真是的。」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突然,有一句话飘进了开口正欲叹气的景介的耳里。
一个有如少女般的细柔嗓音。
——该如何是好?
「……咦?」
景介讶异得停下脚步。
为什么耳朵会收到自己的心底话?
纵使怀疑有可能是幻听,景介还是紧张地东张西望。这不是幻听。
抬头一看,在一道面向住宅街的公园的铁丝网上——
有一个少女——坐在上头摆荡着双脚。
制服是白州高中的水手服。如此寒冷的天气却连件大衣也没穿。
只是适当地修短的俗气发型。
脸上面无表情。
视线也没有在看着景介,彷佛在虚空中徘徊一样。
瞧她那奇特而让人嗅不出人味的模样,景介心想:「难道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可是,从接下来从她口中编织出来的话语,可以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我藏身在阳光照射下的荒废屋子之后。
——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指使。
「……咦?」
乍听之下莫名其妙的一连串字眼,和最初『该如何是好』的喃喃细语在景介的脑海中串成了一个脉络。
能串连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景介有印象。
对,还记得接下来是——
——墙上有涂鸦,不然就是裂痕。
——在祝福中所描绘而出的那个……
有一个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很久没听某人吟唱了,而且景介本身也没有详细记得很清楚。
可是景介重新想起来了。
不对,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或许可以解读成不祥或毛骨悚然,可是却又让人印象强烈的一连串词汇。
和脾气温和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匹配的那个是——
那个是——
——以及为了拥抱你的四只胳臂。
「姊……姊、姊?」
景介的姊姊最喜欢的——歌谣。
像是在关掉电视之后,或是在整理垃圾的时候。姊姊她常不经意地顺口吟唱出来。景介白
幼耳濡目染,甚至不记得自己曾问过「那是什么」。因为对景介而言,那串字句的意思就是『姊姊常常挂在嘴边的歌谣』,没什么觉得好奇怪的。
铁丝网上的少女看也不看景介一眼,继续哼唱。
——冬天要到来了,我最钟爱的冬天。
——我得准备好一束满天星。
所以,景介不禁将回想起来的句子接着念了出来。
「……『只不过我再辛苦也无法抵达。』」
大概是听到了景介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