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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棺奈手中接过小太刀的枯叶,拔刀后随手将刀鞘往地上一丢。
手持鞭子的巳代则面露残忍的微笑斜睨枯叶的一举一动。
景介等其他人退避到美术教室的角落,旁观两人的对峙。通夜子也是一样——她背靠在景介等人的对面、黑板旁边的墙壁,于胸前盘起双臂观战。
“奴家一直引颈期盼和你的再会之日呢。”
枯叶口是心非,从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喜悦。
蕴含在声音里的非但不是喜悦,还是混杂了憎恨的鬼气。
景介压抑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和日崎一战的经过在他的脑海重现。当时的枯叶宁静中带有锐不可挡的气势,英姿焕发,怀着几乎将旁观的景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坚贞气节投入战斗。纵使身陷被日崎折断刀子的危机,依旧保有那份尊严。
但和当时相比,现在的她明显判若两人。
有猛烈的斗志,却失去了清冽的神采。有壮烈的精神,却失去了庄严的心。
明明还没交锋,可是景介已经感受到一股比被日崎逼到绝境的当时更为巨大的不安。这感觉就好比——在看着一支被削尖到极限的枝头一样,有如一把尽管锋利却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脆弱凶器。
“咭咭,引颈期盼?没死在我的手下有让你那么遗憾吗?”
巳代用酸溜溜的语气挑衅着。
衡量双方,景介的不安慢慢转成了笃定。
枯叶和巳代。
这是为什么呢?原本打从骨子底完全不同的两人,此刻却形如同类。
感觉好像被憎恨冲昏了脑,贪婪着对方鲜血般的那种阴沉存在——
“好怀念喔,那晚发生的事。”
巳代轻甩鞭子挥击教室的地板。
“你的爸爸被我这把‘物主之杖’劈成了两半。”
枯叶不动声色。不——不对。
是因为她的愤怒早就到达了饱和的程度,所以才会没有变化。
“本来想顺手把你也一起碎尸万段的,结果被人抢先了一步说。人家超不甘心的啦。因为老娘从以前就看你很不顺眼了!”
“……是吗。”
枯叶的回答出奇地平淡。
“奴家过去倒是不讨厌你这个人。固然觉得彼此的个性并不对盘……不过从来没想过你会憎恨奴家哪。”
“哼,我也没有恨你呀,纯粹只是心有不满而已。不满明明我们有一副这么完美的身体却窝在村落里,避人耳目地生活。”
“还记得你从以前就嚷着想到外界去哪……看来你是到外界后被男人洗脑啰?”
“我们是优秀的种族。”
巳代的表情除了笑容以外,同时还混杂了类似愤怒的情感。
“要我在那种鸟不生蛋的村落跟眼神死气沉沉的家伙一起过完一生?害怕那些以前被我们当作猎物随我们高兴蹂躏的人类的目光?开什么玩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想活得更自由、更随心所欲、更自在啊!”
“猎物?拿一千三百年前的价值观出来大放厥词的你,才是真正的迂腐。更何况……彻底打败我族的,正是你口中的猎物。长年来扫荡歼灭了无数异类的铃鹿一族为何会败于人类的手下、又何故不与人类为敌的个中道理,你还不懂吗?”
出自枯叶口中的话语带有自嘲的意味。
面对这番说词,巳代只是一笑置之。
“哼,单纯只是因为消灭了人类的话,我们一族就无法繁衍后代而已吧?有够无聊!一开始就采管理的方式饲育人类不就没事了吗?早这么做的话,现在也不会让人类繁殖到满地都是,还被他们驱逐到荒凉的不毛之地去了……这都怪祖先大人的失策。不对,是你们本家的失败!”
听到这话,枯叶笑了。不,那是嗤笑。
残忍之程度——连景介也不曾看过。
“你根本就一无所知。”
枯叶摆出架式。
后脚退开,重心向下沉,提刀过肩采刺击之姿。
“你不明白对于人类何以持续繁衍,而我族数量减少的理由。也不明白原本充斥了整个国家的土蜘蛛和魑魅魍魉当初日渐绝迹的理由……不过只是因为我族太过不堪一击罢了。正因为我族向来自甘堕落于欲望和杀戮的冲动之中——不知恐惧为何物又欠缺理性,活着只为互相厮杀,才会小觑了知晓恐惧并且能理性思考的人类的实力。”
枯叶冷冷地驳斥……
“……没错,我等怪物皆脆弱,终将难逃遭人类诛灭的命运。”
“喂,慢着,枯……”
她无视景介的阻拦……
“既然如此,咱们两个脆弱的怪物何不干脆厮杀个痛快!”
——纵身跃出了。
一口气拉近双方距离的枯叶,向巳代的怀中直扑而去。没有一丝犹豫,朝着巳代的头部刺出雷霆的一击。
“别说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