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重点是。
——她说自己是活死人?
是活着的尸体的意思吗?或者是另有其他对应文字的一族特有方言呢?掺杂了不安的疑问突然蠢蠢欲动。
“藏物是、一族间所流传的、秘传道具。是透过、诅咒与疾病、肮脏与污秽、所制造出来的、禁忌法宝。”
棺奈始终面不改色。
不对,是没有表情。
她的脸上并没有表情这种东西……就宛如死人一样。
“棺奈是死人。胸口、被插了一把、‘合谋之枪’。被插进、这个藏物、的尸体,将会成为、为一族、为本家效力的、腐女。”
K us arime。
※锁女——腐女?(译注:原文在此使用的是平假名,景介是从发音去推敲有可能对应的汉字,而锁女与腐女同音。)
“那你……难不成……”
恐惧使景介颤抖着问道。
“棺奈、本来跟景介大人、一样。是平凡的、人类。”
那声音就好似电脑模拟音声,断断续续地听起来十分地无机质。
——这么说来。
那天晚上她从景介手中抢过灰原尸体的时候,景介无法从她的手指感受到体温,甚至有种仿佛碰到了陶瓷器的错觉。因为一族体温都很低?那是不可能的。枯叶的吐息和掌心所带有的温度都跟常人无异。
“你……是说真的?”
景介的声音微弱到仿佛快要消失了。
此事对他造成的打击就是如此的巨大。
为什么会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打击呢。比这感觉更疯狂又超乎常理的事情——同学的脑袋被砍断改插上另一个少女的头颅的经过,自己不是都亲眼看过了吗?
现在只不过是尸体会动会说话而已,为什么——
“……啊啊”
景介是直到某种感情涌上胸腔后才察觉那个理由的。
“原来是这样啊。是吗……该死的畜生。”
感情。那就是——
近似痛苦的愤怒。
枯叶和灰原交换脑袋是为了活下去。枯叶她当时命在旦夕。如果不使用灰原的身体,就有性命垂危之虞。况且,铃鹿一族若不行丧服便生不出小孩,最后导致绝种。如果是出于这种不得已的缘故,那么自己还能勉强接受这种无可奈何的行为。就跟我们人类不吃生物就无法生存的道理一样。
而且景介看得出来枯叶特别厚爱灰原。枯叶曾豪气地表示选上灰原并且拿她的身体做为己用是自己的光荣。
所以他还能原谅她。不——是无法责怪她才对。
可是不一样。
现在这个不一样。
“让人类……的尸体复活以供自己使唤?”
开什么玩笑。少作贱他人了。
把人类当作一般的道具随心所欲地使用。
这样的行为哪里有什么尊严?跟繁荣派又有什么不同?
现在得知这些事情后,棺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委也跟着可疑了起来。是跟灰原的情况一样,一族的人凑巧发现尸体的吗?或者是自己弄出尸体来的呢?就算是后者,他也不会感到不可思议。
“你……难道都不介意吗?死都死了还被人家搞成莫名其妙的东西……”
景介按捺不住怒火质问棺奈,但她依然无动于衷。
“棺奈、没有生前的、记忆。”
“你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也没有、所谓个人的、意志。棺奈的、行动准则,就只有被封印在、‘合谋之枪’里的、对于一族的、忠诚规范。”
“感情呢?例如快乐或悲伤……”
“没有。”
“痛楚呢?如果被打还是跌倒好歹会流血吧?”
“棺奈、也没有痛觉。血液循环、也停止了。”
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人家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一样。
那个模样令景介非常痛心。
照理说,她这个人走过一段有泪水、有欢笑、有愤怒的平凡人生。
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吧。就算有恋人也很正常。
或许她过得很幸福,也或许不幸。不论如何,这样的经历、人生遭人以这种方式拿来利用——对同是人类的自己来说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如果灰原运气差了点,搞不好早就变成这样了。尸体被人当作道具压榨,即使碰到生前的朋友也是一张面具般的表情,一点感情也没有。
光是想就让景介觉得发指。
追本溯源,枯叶的说词真假也尚未定论。
自从这种东西活生生摆在自己眼前以后,不光是虚无飘渺的矜持还有对灰原的敬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疑点重重。对——也包括关于美术教室那起事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