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一个怪人。”木阴野是这么说的。她爸并不在意种族的差别。不过相对的,也有那种因为讨厌人类、无法融入社会所以才选择另一边的家伙存在。
除此之外,大概多的是其他形形色色的理由吧。好比说左思右想后还是爱情胜利、或者抱着不为人知的意图在另一边卧底等等。
在这一层的意思下,其实跟一般人类的婚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不过,阿景你也要小心喔。”
这时——日崎忽然面露像是感到担心、同时又有些亏欠般的表情。
“啊?小心什么?”
“我跟你说喔,虽然这种时候讲这些可能有失谨慎啦……”
她先是一副忸忸怩怩的模样,然后唯唯诺诺地说道:
“和我们结婚的人里面,最常见的就是和原先身体有关系的人。”
“……咦?”
“例如朋友啦、亲戚啦、男朋友啦……我的爸爸就是一个例子。他是我妈身体原主人的表弟。据说是身体原主人是病死,然后在那个时候遇见的。”
这样的理由完全超乎景介的想像,同时也受到不小的打击。
“啊……对不起!我果然不该在这种时候说这些的……”
“没关系啦。我觉得没什么。”
灰原尸骨未寒,这样的话题确实会比较敏感,心情上也不是很舒服。不过日崎是为了景介着想才这么说的。简单地说,这是在暗示“别跟我们有太深的牵扯”。
同学归同学,要是太过深入介入对方的家务事,情况就会愈陷愈深,无法自拔。很有可能动辄便被卷进一族内的纷争。
“对了,那个丧服,你有施行过了吗……”
景介突然感到好奇,便试着问道。
“我还没耶。而且我跟小枣一样。都没那个打算。”
景介为这答案感到安心时,忽然又觉得“安心”这个反应似乎对她们太失礼了。
但,即使是亲兄弟也得明算帐。站在她们的立场虽然事关种族的繁衍,可是就人类的立场来说,放弃那样的行为比较没有威胁。万万不可以忘记这一点。
在这层面的意思下,我们人类和她们铃鹿一族在根柢的部分是迥然不同的。
“哎,怎么啦,两个人单独凑在一起?”
回到座位上的秋津依纱子见着景介和日崎便出声攀谈道。
她的口吻好像含蓄地在影射什么。
“嗯。我们在聊天啊——”
不过日崎回答得理直气壮,令秋津好像有些被泼了一盆冷水似地微笑说:“啊,是这样子喔。”
“你们在聊秘密?”秋津问。
“在讲灰原的事啦。”
景介尽量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秋津一听便蹙起眉头。她不知灰原已死,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不晓得灰原同学她还好吗?”
瞧秋津一脸不安,景介不知怎的有股罪恶感。
灰原早已死掉不在这个人世的任何一处角落,就算担心也唤不回她的存在。可是秋津却是以现在进行式忧心她的安危。
那大概就跟景介在姊姊失踪时所怀抱的心情一样——
“看来周末的计划还是延期好了。”
秋津挤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
“毕竟丢下灰原同学我们自己去玩也很不好意思。”
“啊啊……说得也是。”
胸口苦闷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景介勉强挤出声音回答。
“等灰原回来再说吧。我会去转告英他们的。”
——等她回来?她不可能回来的。教别人对不可能到来的未来抱什么期待啊?别闹了!景介一边如此痛骂自己。
“那小枣就由我去帮忙转告好了。”
景介用眼神答谢日崎的掩护。
第一节课开始的钟声在此时响起。老师走进了教室,原本在各个角落随性聊天说笑的学生们纷纷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
少了灰原的教室看似跟平时并无特别的不同,但果然还是有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他今天一整天大概都会分心在这件事上以至于无心听课吧。
午休时间。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但景介一整个提不起劲跟朋友谈话。不过庆幸的是,宫川和荒木等人整个午休时间都很识趣地长话短说不多作打扰。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景介抑郁寡欢的真正原因。大概都当景介是因为邀约一起去玩的同学这么不凑巧地闹失踪所以受到打击吧。
即便如此,景介还是忍不住发闷而打算趴在桌上装睡耍孤僻,这时秋津依纱子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雾泽同学,方便打扰一下吗?”
景介扬起脖子,看了位在秋津脸后的时钟。距离第五节课开始还有十分钟左右。
“嗯,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