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是因为在她懂事时父母就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不曾有人站在她那边。
年幼柔弱的她,接收到的视线毫无例外都是敌意与恶意。看到弱者,没有人会起同情心。不管是谁第一个念头就是抢,她就出生在那样的国家。所以幼年时期的她只想着隐藏自己而活。
一回过神来,就没有人知道她的模样了。她是透明人。那是她确信就算一个人也能够完全不依赖他人活下去的瞬间。
她只能以做坏事维生。最初是小偷,但是等到她从幼儿成长为少女时,她发现最能发挥自己避开视线本能的工作是〈杀戮〉。于是小偷变成强盗,不久便受雇杀人。随着自我发展,她渐渐懂得区分该隐藏与不须隐藏的时机,学会了何谓包工。知道她模样的人也增加了,但她还是不曾从人群之中找到〈同胞〉。
就跟吃猪肉一样,她对杀人并没什么特别的罪恶感。那意谓着她势必与人类社会疏离。就社会意义而言,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她从透明人成长为外星人。
她喜欢用报酬看日本动画,尤其喜欢校园类的作品。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却对不折不扣的异世界充满兴趣。
她之所以学会如何用枪,当然是为了不依赖他人独自生存下去。不久她也开始承接佣兵或保镳等复杂的工作,在业界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明明就〈没有名字〉却很有名,感觉很不可思议。
担任日本商社社长保镳的奇妙工作就是在那时候从天而降的。
他是个奇妙的男人,是在自己居住的世界绝对没有的人。那是什么意思呢,亦即温柔这种个性只可能出现在丰衣足食的世界。
她以保镳的身分与他共同行动,但是这个人秉持“绝对只吃亲手煮的菜”的麻烦主张——应该说是意义不明,而且绝对要跟别人一起吃。既然这样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差呢?男子回答是因为想在当地结识同伴。对她来说这个男人从脚尖到头顶彻底意义不明。拜此之赐,应该只是保镳的她开始替那个男人做菜、陪他用餐。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曾经对她持有的动画DVD表示:“你应该看不懂那个吧!因为那不是用来置身事外地旁观,而是用来代入感情的。”
“呣,你什么都会嘛!”男子一边吃她做的菜一边说。
她什么都会是当然的,因为她从没考虑过要和别人一起生活。然后,男子说出骇人的话了:
“你要不要来日本试着爱我儿子?代替他母亲。”
最骇人的是,那句话并不含有猥亵的意思。
接着,他这么说——那或许只是他突发奇想;但是,每当她想起那句话,就会对那句不是一时兴起就说出口的话感到战栗不已。
“过去只是一味杀戮的人生,今后就试着花在为他人尽心尽力上吧!不曾得到父母关爱的你如果期望修复人生的话,只有鼓起勇气全力去爱别人喔!”
所谓的器量宏伟,恐怕与温柔同义吧!
第一次有人观察到自己的模样——没想到被理解竟是如此令人开心的事。
当她听到修复人生这句话时,脑海里浮现的是日本动画。
得到‘五十岚伊莉莎白’这个古怪名字时,虽然对本人来说依然彻底意义不明,但她哭了。
母亲是怎样的存在?爱是什么?为他人所爱的人格是怎样的人格?总之,先从动画学起
面对四名少年少女,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主人呢?
恐怖的空中格斗、杀人溜溜球、特化为杀伤用的魔球……至于身躯庞大的男子倒是不清楚……这些无不具备惊人的威力,无不同等扭曲。为什么扭曲呢?因为那都是以自卑感为力量的泉源。
那是人的执着,想要珍惜自己所重视的事物。他们受到社会压力,有如弹簧般蓄积力量,
然后往莫名其妙的方向解放力量。以自卑感为源泉的力量失控——那就是四天王的力量。
多么愉快的一帮人。贝丝对那股力量深具好感。
因为那跟自己很像。
程度固然有轻重之别,不过太保和流氓这帮人都拥有同样的自卑感吧!受到社会压力,就像弹簧一样不知该如何处置自己的力量。
教导那些想往莫名其妙的方向跳去的弹簧往正确方向前进的,一定是这所学园——权田原组这帮人的思想,也就是仁义吧!
跟接纳自己的某人很像……
这所学园很有趣。接下来,这里将会陆续出现化自卑为进步动力、拥有惊人个性的人吧!
当然不见得统统都会成功……不过,这不是很痛快吗?反正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卷土重来,所以试试看就对了。
之前,还半信半疑的毒蝮学园,以及权田原组,贝丝认为可以全面相信了。这就是她和四天王以拳交心的结果。
正因如此,贝丝才觉得真太郎的态度还有不足。
只是改变了学园就安心、妥协了。
他应该完全豁出去才对。畏惧跟责任感并非同义词。
要不然就无法回应这些勇往直前的人的期待吧……
原本倒下的流一站了起来,他还想迎战自己。
这个男人的名字将成为自己忘不了的记忆吧!
怀着想拥抱他的心情,贝丝走向他。
*
回到保健室的我得知四天王与贝丝战斗,而跑到了东侧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