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此刻世界正开始改变。
我们手牵着手奔跑,不知何时忘记了疲劳与痛楚。两人仿佛合而为一化作一只鸟般上了楼梯,赶去之前那间房间。只见走廊受到变形影响,冒出无数龟裂,两人一起跳过裂缝前进。
今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在全能感驱使下,一心一意地在校舍内奔跑。只要有她在,哪都能去,一定没有改变不了的事。我有这种感觉。
这样盲目的乐观——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带来后悔才对。
机器人停住不动,校舍的振动停止了。
当我们差不多要抵达目的地时,一道黑影在眼前守候。
“不许动!”
警告的同时——某种东西从我们身旁高速通过。转头一看,相当于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卡进我们背后的墙壁,砸得整片墙布满裂痕。粉尘纷纷落下,我们不自觉倒退几步,停了下来。
在夕阳照耀的昏暗走廊上,双方对峙。
那侗男人手里握着一把乌黑发亮、类似手枪的东西,铁球似乎就是从那个东西发射出来的。
这个男人就是黑川骨夫吧。眼角上吊的细长眼睛、嘴巴尖如鸟喙的轮廓、朝前方突出的锯齿状浏海——愈看愈觉得他是黑川骨夫。
机器人之所以停止活动,是因为他放下操纵杆,来到这里迎接我们。骨夫的脸冒着汗,一看到我们停下脚步就浮现了邪恶的笑容。
“你们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开枪。你们已经明白被这打中会是什么下场了吧?”
我再度转头,确认陷进墙壁的铁球破坏力。那种东西要是朝着人发射,可是会出人命的。
“那是啥?”
小凛以流氓口气问道。
“这是我拜托爸爸帮我做的〈线圈枪〉,是利用电磁石的力量发射金属弹。因为不使用火药,所以也不算违法。就算没有机器人,我也不会输给你们这种货色的!金钱最强!”
骨夫跟我们相隔十公尺左右的距离,举枪对准我们。我紧张地吞口水。但是——“嘿!”小凛嗤之以鼻。
虚张声势。那是流氓的正确反应。
“原来如此,我已一经充分明白那玩意儿的力量了。但是,你的射击技术怎样就很难说了。”
“什么?你说什么?”
“听好,有种一枪就解决掉我,要不然你就准备倒大楣了。”
小凛放开我的手——威风凛凛地走向骨夫。只见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骨夫惊恐地睁大眼睛。他倒退了一步。
“你、你在想什么?这种距离怎么可能打不中!”
“既然这样就快开枪啊!来啊,你他妈的快开枪!”
小凛反而比较像威胁的那方,这么吼道。这时我也理解她在打什么算盘了——走廊尽头有个人影。
但是一想到如果有个万一,我的掌心就冒汗。
骨夫的手明显地颤抖着。
“你、你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不怕,我不是吓唬你喔,我真的会开枪喔!要是我开枪,你就死定了喔!”
“你问我是什么来头?”
这时小凛停下脚步。两者之间的距离大约五公尺。
她以俐落的手法脱下和服露出上半身。
“像你这种畜生根本不配问我的名字,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小名权田原凛子。是何人物?是看不过学园的无法乱象而站出来的下三滥流氓。但是由我播种,由身后的五十岚真太郎灌溉的仁义大树既然已经成长茁壮,即使没有我在也不要紧了。就算你拿那种危险东西杀了我,也不会有任何人追随你。明知道这样,却依然要开枪打你眼前这个下三滥流氓的话,你就是比人类还不如的猴子!既然是栽在猴子手上,我也认了!来,开枪啊!快、快,有种就开枪!”
骨夫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竟、竟敢说我是猴子!这所学园的笨蛋凭什么说我!我要开枪啰!我真的要开枪啰!”
这时小凛迅速举起双手,以演戏般的做作口吻说了:
“啊,还是等一下,我果然还是不方便挨你这枪。”
“嗄?你说什么?”
有个影子绕到骨夫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那瞬间,“多谢你争取时间!”那个人影发出称心快意的大喊,从背后袭击骨夫。
我憋笑憋得好辛苦。从背后挥舞木刀打掉骨夫手上线圈枪的人,是铃音。趁骨夫被打到手腕痛得哇哇叫之际,铃音进一步踹飞他.一脚踩在他身上压制他。
“啊——脚踝好痛——超痛——”铃音皱着脸这么抱怨,不过脚却是使劲踩着骨夫的背,每踩一下就传出阵阵哀号。
小凛忽然浮现了放心的微笑。
“我就想你一定会趁乱跑来的。你这个人爱管闲事、面面俱到……我真的觉得你当太保实在太浪费了。”
“你也是,当流氓太浪费了——”
铃音这么回答,两人举手击掌。
“你、你们这些家伙……”从铃音脚下传来参杂着眼泪的呻吟声。“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好事,简直莫名其妙,自以为是正义使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