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裁判这么说了。
——要是再打下去,或许会死。
番长揍得累了,气喘吁吁地这么说。
但是,我的眼角捕捉到镜头的光芒。
全学园的人正看着现在的自己。
一想到这点,我凭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还有我能做的事。
受无数伤痛所苦的两个女孩,与这所学园的学生,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所谓的文学——就是将意念传达给别人。
不需要稿纸。
“……站起来了?”
裁判恍惚的话语传入耳际。
身体沉重如泥,但意识恢复鲜明。
周遭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但我无视那些嘈杂,甚至无视番长,环视着观众。眼前一片朦胧,但我依然认准了摄影镜头。
“我有话想告诉大家。为了这个目的,我今天来到这里。”
欢声转变为哗噪,番长和裁判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茫然杵在原地。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说的,是关于这所学园每天都在上演的事,关于其是非好坏——不管挨多少揍,我都想给这所学园里的所有人吐槽。”
这些话并不是对着现场观众说的。
透过镜头,我对着这所学园的全体学生,挤出声音说了:
“……这所学园有人类在吗?”
就连哗噪都消失,体育馆冻结了。
这里的学生统统不如猴子——说过这句话的人,是以地狱校长为首的支配阶级,以及过去的我,但他们真的不是人类吗?
比方说,尽管受无数伤痛所苦、依然勇于面对的铃音,与以往因为她是太保、就一直误解她的我。
“我现在懂了……所谓的暴力,并不是拳打或脚踢……是侵犯对方的尊严,是不把对方当人看,当成虫子那样、当成垃圾那样……”
“你这家伙!谁准你说话了!”
某样东西接近的风压——番长的拳头深深陷进肚子里面。我整个人弯成ㄑ字形,瘫软倒下。裁判已经不再扶我起来了。番长咂了一声,退后了——别自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我可还没说完。
我再度靠自己的力量摇摇晃晃站起来。番长的脸惊愕地歪扭着,但那与我无关。我重新面向镜头,观众发出了不安的嘈杂声。
“这所学园,有个组织叫权田原组,就是摆摊卖章鱼烧那群流氓。他们本着一个精神而凝聚起来,互相扶持。我想将那个精神——仁义——传达给大家……以一个弱者的身分!”
我非说不可,有件事我想传达给这所学园的流氓和太保知道。
听我说。
之前我一直瞧不起你们。
之前我也在心中对大家行使暴力。
但现在的我能够发自内心理解,为什么流氓对付太保时能够那么残酷。倘若现在的自己也能那么做的话,应该也会立刻对番长做出同样的事来。
那是他们的呐喊。被某种庞大的恶意击垮,却始终无力抵抗,始终逆来顺受的哀号。
但只要拿出勇气团结起来的话,就算面对某种不可能敌得过的巨大恶意——应该也有办法动摇才对。
我们不是猴子!
“我现在懂了……所谓的仁义,就是不认同暴力的自尊!就是主张我们是人的呐喊!”
那既非正义亦非邪恶。有时会不甘心地流泪,变得残酷。
那是尊严。
正义或邪恶并不是空想,而是有血有肉地屹立于现实中的存在。
“……给我住嘴!”
拳头再度重击身体,眼前迸出火花,脑浆麻痹,但我立刻站起来。
因为我终于懂了。因为我终于懂了,所以我非告诉大家不可。痛苦可以靠意志力压下去。
尽管双脚站不稳,我依然张开双手,给众人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现在的我看起来或许像虫子,但我绝对不同意这点。你们也一样吧!谁要同意啊!所以我们不管多少次都要站起来!立志成为任侠!我们要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人,互相保护,像这样对抗暴力!我们想成为人类!你们也一样吧!权田原凛子站出来了!那群流氓也鼓起勇气站出来了!既然这样,你们也站出来吧!”
有没有听到?说说话啊!
观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朝我投以视线。
我想他们是要断定我是不是人类。
“谁让你站起来了……混帐……说什么屁话……”
番长在背后低声说道。
“……我宰了你。”
声音听起来散发着刀刃出鞘的光芒。
我闭上眼,看到了那群流氓。在凛子号令下奋发兴起、背水一战的任侠们。我现在也跟他们一样,所以我大声喊叫,对抗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