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泛泪了。
“从成立组织时就应该知道了……既然想要在这所学园贯彻仁义,总有一天必须和番长杠上。不要想得太美了,不要因为害怕面对就拖延问题。不要沾沾自喜,自以为待在安全圈里面。只要一天不改变这所学园,你们就不会有任何转变!”
“哈哈哈哈!”神风流一高声笑了。
“这样才是我迷上的女人。不管番长做什么,我神风流一都会为了仁义鞠躬尽瘁!”
他在聚光灯照射下摆出最佳姿势,但权田原凛子并没有看他。
“……我们就算再弱,也不是猴子。我们是人类。”
低着头的流氓喃喃吐露。我并不晓得这些流氓背后的故事,但是这个声音苦闷得让人感觉到这句话想必非常沉重。
“没错,咱们必须让那些家伙想起这件事。”
凛子环视在场所有的人。
“抱、抱歉……都是因为我,事情才会搞得这么大。”
亡命的太保泪流满面地抓着凛子道歉。
“少臭美了,才不是为了你咧。你就赶快把伤疗好吧!”
流氓们战战兢兢地出声了。
“……我、我会追随大姐!”
“我也是!没、没在怕的啦!”
“为了帮助过我的大姐和仁义,死也无妨!”
“命我可以不要!我迷上权姐了!”
“不许叫我权!”
“容身之处就由我们来创造!用我们自己的双手!”
这时我看到社办内升起了一片巨大的热气。
没有理论可言。在他们的脑袋瓜里,应该找不出任何一套理论可以合理说明他们自身意志的根据。驱使他们的,是不同次元的猛烈情感。
那就是充斥这间社办的情感。那股情感澎湃激昂,增强了流氓们的一体感——有如革命前夕。
我颤抖着。那实在不是我能理解的,但在那影响下,不知为何连我的胸口也热了起来。本来应该坐在瓦楞纸箱书桌前的我,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我一头雾水——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理解确信。
他们是弱者。
因为是弱者,所以憧憬任侠。唯独这个公式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那一瞬间,我冒出了想将那写成小说的念头。
要是将流氓如此憧憬的任侠写成小说——那肯定具有某种改变众人的力量。然后我肯定就能够更加接近任侠的真实面貌。
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但是看到他们的热气之后我便如此确信——所谓的任侠,就是这么打动人心的存在。
要是我也能够像这样用自己的信念撼动他人的话……
那是连一行也写不出来、却在我体内渐渐萌芽的作家魂的咆哮。
然后凛子瞥了我一眼。
“抱歉……我希望尽可能不要波及文艺社……”
我摇摇头。
我想写。因为我不懂,所以我想写出来,理解它。
所以我必须见证他们今后将会如何。
我必须将任侠这个神秘莫测的存在化为故事。
埋首写作的我不经意抬起头来时,流氓已经不见了。
窗外是一片暮色。
室内没开灯,尽管橘光从室外照了进来,影子依然浓厚。
昏暗的社办内,除了坐在瓦楞纸箱前的我以外,不知何时凛子盘腿坐在我身旁——换作是以前的小凛绝对不会摆出这样粗野的坐法。
但这样的差异不再像以前那样教我烦躁。
流氓……既非正义亦非邪恶的奇妙人物。
但是弱者却企盼这样一群人。
就连铃音这个责任编辑也不见了。或许是凛子为了让我们两个人独处而支开了铃音。她仿佛一直在等我的注意力中断一样,忽然开口了:
“老师,你愿不愿意听听我是为什么会变成流氓的……”
平常的泼辣好像假的一样,声调柔弱不堪——一想到使她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自己,我甚至感觉到罪恶。
我是很在意她的改变,但排斥的感觉更大于在意。我跟她之间存在着距离,我不吭一声……但是……
“老师,算我拜托你……听听我是为什么变成流氓的。”
这一个月来,我跟她说过多少话?明明是那么样期盼重逢的人,我却反而跟铃音比较常交谈。
凛子不等我回答,就按捺不住似地开始说了:
“老师,小说真的能改变那些家伙吗……我一直觉得,必须有人出来改变那些家伙、改变这所学园才行,因此我开始当流氓。”
然后她说:“以前我们一起读过的小说里面,出现过流氓对吧?”
没错,我就是因为读过流氓登场的小说,才会知道赌单双、拜码头这些事。细节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