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人命与城镇的安全饱受威胁,想挺身而出时,刻人再度嘶吼——
「呜哇哇!」
我顿时明白,刻人在那一瞬间使出了浑身的力量。
咚!
刻人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开了两人紧密贴合的手——
「哟、哟哟!」
居于劣势的小七姊脚步踉呛,倒退了好几步,最后失去重心——
「好痛!」
当场跌坐在地。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么珍贵的景象,犹如优昙华(注:在佛教中,传说三千年才会开一次的珍奇异花。优昙华开时便是如来现世时,后世引申为难能可贵的譬喻)开花、盲龟遇上浮木那般难能可贵的影像在我眼前闪现。虽说不是正式对战,但小七姊屈居下风还跌了个四脚朝天!这称得上是人类史上第一次的壮举吗?
然而与我的感动完全背道而驰的是——彩姊与美智乃不消说,小七姊也是呆若木鸡的当儿——那位完成壮举的刻人居然当场蹲下,啜泣得像个泪人儿。
懂事之前除外,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刻人哭。刻人从以前就很坚强,是能强硬排除一切掉泪的因素,既有魄力又有意志力的人,即使在轧奈的丧礼上,他好像也没有哭……不,其实他很想哭吧?
前所未见的特例又发生了。
「啊…………」
跌坐在地的小七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朝伸出一只手的刻人摇摇晃晃接近。
『你是怎么搞的!吓死我了!』这种会向刻人抱怨的平日小七姊并没有出现,她的那张脸活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拚命恳求爸妈原谅的小孩……小七姊愧疚得不得了,手足无措得泫然欲泣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天有太多第一次了!这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来着?而且第一次还没完哩——
站在抽抽噎噎啜泣刻人面前的小七姊,突然浑身虚软般地屈膝在地,像是要与刻人视线相对,像是要处于同样的立场,像是要分析刻人目前怀抱的心情——
小七姊就那样缓缓伸出手,轻轻抚触刻人微颤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宛如在触摸非常脆弱的物品。
那双手缓缓地伸向刻人的背部,就在右手和左手快要碰触到的那个瞬间,小七姊强而有力地抱住刻人的身体,抱得紧紧的——那是很热烈很热烈很热烈很热烈的拥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刻人!真的很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浑话的!我真该死!刚才都是姊姊不好!请原谅我这个笨姊姊……」
那位小七姊在道歉,而且是哭着道歉,泪珠一滴接一滴的掉,自我中心的小七姊流下豆大的泪珠。
我和彩姊以及美智乃全因眼前这个用「特例」尚不足以形容的情况呆掉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的我只呆呆想着:不知这第一次还要维持多久?
结果,小七姊就那样不停念着对不起,泪珠扑簌扑簌不断滑落,直到刻人哭够了为止。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二次,看见小七姊空前绝后的泪水。
其实,我也曾经被小七姊那样紧紧拥抱过一次,当时的她虽然没有哭,温柔地抱着我却是事实——那是犹如魔法般的拥抱,确实感受得到爱意渗透进心里的拥抱。那时候,小七姊的确是爱着我的……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天和这一天都一样是忌日——轧奈的。
附带一提,在第一次个没完的隔天,小七姊又恢复成那个爱大声嚷嚷的笨姊姊,前一天的事犹如幻梦一场,聒噪个没完。对了,那天早上我也是被丢出窗外而醒来的。
自高中起就毫无成长的姊姊,却是最强的姊姊,而唯一让那位姊姊跌得四脚朝天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等一下,刻人!我是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你没有惹到我……」
已然进入战斗模式的刻人看起来却相当平静,并不像那天有怪异的抓狂表现。不只如此,样子还颇开心,将那个廉价的发射钮像抛沙包似的抛到空中玩耍,彷佛是在挑衅我。
「够了没有,刻人!这可不是打打屁股就能了事的。」
「有时间讲那些废话,何不干脆点直接跟我打?以大哥的速度而言,这回出手似乎出得有点慢?」
……是吗?坚决要打就是了。
啧!我咂了一下嘴,从口袋中取出小刀,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另一方面,刻人也将那颗按钮置于手提油灯附近,整个人放低重心备战……但还不到严阵以待。刻人的战斗方式很简单,就是将人抓起来对撞再摔出去;我的战斗方式也相当简单,就只是砍人而已。
彼此都是简单战略的奉行者,既然决心要战就战吧!「冒渎」的轧人在此得罪了。
「你可别后悔!」
「大哥才是。」
于是,我们家首次的兄弟阋墙开战了。
我不喜欢长期抗战,一开头我就扑上去。在刻人眼里大概会看到我突然消失了吧?以我的速度,真正能看清我的大概只有小七姊那样的强者了,这是刻人捕捉不到的速度。
「再说——」
「————!」
突然听到从后方传来我的声音,刻人反射性转身,但那里对我早已是很久以前的地点了。刻人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只是再怎么转都没用,阴暗的室内只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