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跟你这个能改变时代的男人相遇,真的是太开心了。金融中心就随你用吧,趁这个机会,你也替我处理一下石墨吧,那些石墨市价大概有二十兆日圆,要买进或卖出随便你。」
在旁边听到这些话的人,全部都吓了一大跳。
「凪子大人,您是认真的吗?您要把我们的资产送给这个新加坡人?」
「反正我们如果连住的地方的没有了,要那些石墨也没有用,有人用的话才算有价值。」
凪子的豪爽随行让张笑了出来,心想她真不愧是闻名世界的传奇碳主义者。她对金钱或石墨都没有兴趣,她非常了解经济是促进人类行动的制度。
「凪子大姐,美国市场现在发生碳经济泡沫化的现象,虽说不是实体面的经济出问题,但是也十分危险,一切都是我们制造的系统惹的祸。为了让美国的碳指数恢复原状,我确实需要石墨的资助。」
「你想要怎么做呢?」
「全部卖掉。我把我在新加坡、台湾还有上海的公司所有资产全部投入。」
「那你不就破产了,就算这样你也要卖吗?」
「对,只有现在才能让美国碳指数回到一以上,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会引发世界各地的碳经济泡沫。」
「破产之后,你打算要怎么做?」
「我会东山再起,我做得到的。我会更有效率地考量地球型经济的型态,在科技时代真正降临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张甚至不需要手上拿着的波士顿包了,只凭着他的脑袋他就能改变世界,他那份自信与年轻,映照在凪子的眼眸里,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凪子和塔尔夏都一直在等像他这样的碳主义者出现。
张伫立在金融中心中央下达指令。
「香凛,非常遗憾,我们创造出来的梅杜莎是失败的作品。对不起,我要阻止梅杜莎的头胎租赁了。」
张看了一下法国市场,贪婪的克莅莉丝又让市场陷入恐慌。
「克菈莉丝,对不起了,你进修道院去吧。」
张以法国市场为狙击目标,开始注入热钱,市场之后就会陷入大恐慌。处理完法国市场之后,他会将目标移转到东京市场。张开始往自己坚信的道路迈进。
※
国子降落到首都层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迎接夜晚的到来。台风逐步往东京逼近,暴风雨来临的夜晚,唤起人类最原始的不安。因为害怕肉食性动物而躲进洞穴里,可说是人类的古老记忆。让人背脊发凉的恐怖感,夹带着逼近眼前的不安感,让国子感觉无处可逃。幸好,暴风雨成为躲避军方攻击的护身盾牌。国子在首都层徘徊,在黑夜之中确认哪里是安全的场所。
虽然知道人造地层有尽头,国子依然迈着步伐。在这个连自己在哪里都无法确定的黑暗之中,国子拖着脚步不断往前行走。这里真的是人造地层吗?国子不禁又怀疑起来,她已经不知道绕着这个幻影之城几圈了,不但还没吃东西,身体又疲惫不堪,体温缓缓下降。
国子心想,自己到底徘徊了多久呢?在风雨之中,她终于见到一丝怀念的光景。出现在眼前的是歌德式风格的尖塔,思念中故乡的剪影看起来就像教堂一样,建筑物尖端的部分是烟囱。
「是圣堂……」
那并不是国子眼花。城墙也是,桥梁也是,全部都和圣堂一样,甚至连军方炮击的弹痕都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国子熟悉的圣堂。
国子发现圣堂的桥梁放了下来。
「别傻了,这里可是首都层。」
要说这是拟态,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吧,里面甚至连国子他们儿时的涂鸦都有。进入广场之后,感觉圣堂就像是蝉脱下的壳一样。不过,里头有人生活的气息,刻划着居民在这里生活的历史。今天早上才道别的圣堂,仿佛正哭着迎接国子。
「骗人,骗人的,我不会被骗的。」
国子在回廊上奔跑,在每次她都会绊倒的楼梯,果真又拐了一下。金融中心、作战司令部、监视瞭望台,还有下雨天会漏水的桃子房间,全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圣堂在风雨中的微微震动都模仿得丝毫不差。国子心想,不,这不是拟态,这正是她心里念念不忘的圣堂。国子战战兢兢地走向自己的房间,门扉的移动轨迹和重量都和今早感觉到的一样,然后国子打开了在衣柜深处的抽屉。
「呀啊啊啊啊!」
国子心想,令早才收好的水手服,现在是否好好地放在衣柜深处呢?她感受到脑神经电流征啪啪作响。远处传来梆子的声响。对,在这样的下雨天,老人害怕发生神隐事件,所以经常会打梆子发出警告。国子仿佛听到自己最后一条理性之线断裂的声音,比起刚才更想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大家,呜哇哇哇啊!」
昨夜睡过的床铺,温柔地接受了痛苦的国子。全力以赴的决战,最后以凄惨的结局结束了,幸存的伙伴们目前应该还处于绝境之中。国子的子弹和炸药都用光了,身上只剩一枚投降的信号弹。在到达宙斯的主机之前,回旋镖的刃身就会撑不住了,刀刃渐钝的回旋镖只能再使用两次而已。
「不应该是这样的,大家只是想住在亚特拉斯而已。我失去了大家,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活下来,干脆一起死在这里吧。圣堂,杀了我吧。」
不论国子怎么哭泣,也没有人出现,以前桃子会轻轻搂着她肩膀,如今她也不在了。国子大声哭喊,用力槌着枕头,她觉得精疲力尽,最后趴在床铺上睡着了。
隔天早上,台风离境了。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圣堂,越看越像是真的,城墙外侧也有经常看见的森林。因为晚霞的关系导致远方视野不佳,但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翠绿。国子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现实,战争就像是昨天的恶梦,而她自己只是在地面上做了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