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名少女冲进门可罗雀的立顿店铺内。
「拜托您,帮帮我!」
立顿是一间中盘裁缝店,副业是承包清洗与运送衣物。顾客当然五花八门,不过最多的订单依然是卡斯提奥家──的低阶女仆──其中层级更低的人。她们没有绣名字的制服,穿的是卡斯提奥家提供的公用制服。
提起卡斯提奥家,所有女仆服都是绣了家纹的配给品,立顿的工作就是缝制制服。以及为了住在宅邸内的女仆们,每星期前往离卡斯提奥家不远的宿舍一次,替换穿过的与清洗乾净的制服。
「一早醒来就发现衣服不见了!肯定是玛蒂达搞的鬼!」
一听之下,得知少女似乎是住在卡斯提奥家的女仆。
「什么单位的?」
翻开从抽屉取出的名单,立顿询问道。不只是卡斯提奥家,女仆跑到立顿的店里索取备用女仆服并不少见──尤其是住了许多年轻女孩的仆人宿舍。像是被茶水泼到或撕破,原因五花八门,某种程度上就像入门仪式。如此心想的立顿不禁同情。不过形式上还是会确认单位与姓名。
「洗衣女仆。」
不过女孩的答案出乎意料,立顿拿著名单的手停了下来。洗衣女仆都做不久。年轻女孩能撑三天就算了不起。除了熟面孔以外的人员流动太频繁,改名字很麻烦,立顿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登记了。
算了,无妨。
立顿抓了抓头,同时从架子上挑了一件深蓝布料的制服后交给对方。少女顿时绽放笑容道谢。
她有一头榛果色秀发与若草色眼眸,是随处可见,容貌平凡的女孩。
凡妮莎以火烫的铁制熨斗,烫平挤衣机挤过的皱巴巴亚麻布。熨斗又烫又重,布料一不留神就会烧焦。所以得一直弯著腰,长时间集中精神才行。腰在过度使用下早就东疼西痛,最近连站起来都会发出响声作痛。但是在凡妮莎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想办法拚命磨练技术──可是最近的年轻女孩别说三天,三刻钟就哀哀叫了。
铃铛声叮铃铃响起,一名身穿深蓝色女仆服的陌生女孩前来拿熨好的亚麻布。这是常有的事,洗衣女仆都做不久。即使心知肚明,凡妮莎还是不耐烦地大吼。
「凯希她人呢!」
挤衣机发出锵锵匡匡的噪音。说话必须大吼才听得见。这是洗衣女仆做不久的第二个原因。
「听说她头痛!」
「哼,根本是头坏吧!」
最近的年轻女孩动不动就装病。嘴里抱怨的凡妮莎将装在篮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大堆亚麻布交给女孩。可能比想像中还要重,只见她抱著篮子脚步踉跄,退后了一两步。
「喂!要是掉了可不饶你啊!」
凡妮莎忍不住大吼。要是掉了,又得从头再清洗一遍。
「是的!」
从娇小的身躯发出很有精神的喊声。只有回答听起来十分像样。不过这种女孩也很常见。
「听好,洗衣女仆的规则第一条!尘埃不需要,心中有骄傲!」
「遵命!」
果然回答得特别有精神。那么问题在于能不能撑三天──不,三刻钟。凡妮莎再度看了少女一眼。
榛果色秀发与若草色眼眸。愈看愈觉得她是长相平凡的女孩。
※
康斯坦丝•葛莱尔以手中的篮子遮住脸,同时脚步急促地走在二楼的穿廊上。这条穿廊长得离谱,看不到彼端。这座宅邸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已经说是城堡也不为过了。
走了一段路后见到光线外泄,从阶梯下方传来喧闹的声音。呈现楼梯井的该处是圆筒形的大厅,康妮低头一瞧,发现一位年长的绅士满脸通红,正与年轻女性们嬉戏。
『真讨厌。是浑球加雷德。』
史嘉蕾以宛如看到蝼蚁的表情开口。康妮歪头表示不解,史嘉蕾的美丽脸庞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露出充满慈爱的微笑。
『是天性浪荡的叔父。本小姐还在世的时候偶尔会来,真想不到他还活著──怎么不快点去死啊。』
康妮吓得半死,不敢追问原因。史嘉蕾则一脸若无其事地对康妮下达指示。
『下一个转角往左。』
『接下来往右。』
『登上阶梯。』
『笔直往前走,笔直。』
康妮顺著指示,来到走廊型的美术展示厅。白灰泥的天花板描绘著圣像画,侧面墙壁挤满了华丽的装饰用镜与绘画。台座上放置著珠宝与饰品,或是伟人的雕刻像。
『最后方有一扇凸窗吧,走到窗户前的板甲像前方。』
远处的确有个貌似甲冑的轮廓。只要走到那里就好了吗?重新抱好篮子的康妮鼓起干劲──就在此时。
「──喂,你在做什么?」
压迫感十足的声音让康妮反射性转头,只见房间门口有个人影。
淡金色头发,带有红色的紫色眼眸。是冷酷美貌的男性。
『哥哥……』
史嘉蕾茫然自语。
亦即他就是卡斯提奥的下届当家,马西米连诺。传闻他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