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假使是这样,教会怎么会一直放着陛下不管哩?”
索菲亚也不了解。教会不可能不知道索菲亚人就待在紫苑寺宅邸里。本来还以为救世军会很快赶来找人的,结果却始终没有这样的风声。都已经过了一周以上的时间呀。
“或许是在等待时机吧……”静佳凝望着索菲亚道。
“我想教会至少确定,我们不会做出伤害索菲亚的事。不过光是这样也不足以构成放着不管的理由。他们可不敢保证尊会不会对索菲亚做出其他形式的‘伤害’吧。”
有叶边说边望向窗边。
尊正坐在打开的窗框上乘凉。窗帘被晚风吹得鼓胀,他前额那两绺白发在夜色下就好像蜉蝣的翅膀般不停拍打着。
一条密密麻麻书有希伯来文字的绷带就缠在他那敞开的胸口上。这是在尊小时候找不出压抑神之子魔名的手段时,不得不派上用场的道具。由于从飞行艇摔落导致他几乎尸骨无存,为了进行修复再生而耗费了大量魔力,如今只好借助这种咒术的力量协助减低神圣反应。
“大概再一两天就可完全恢复正常了。”
尊边远眺正在升起的月亮边喃喃道:
“届时我再潜入梵蒂冈。”
如果不是身体尚未复原,我才不会让祖母大人出这项任务——尊的这番咕哝混杂在夜风中。
“……去了梵蒂冈以后,你打算怎么做?”
索菲亚站起身,边拉着睡衣的下摆边走向尊。尊回过头,搂着索菲亚的肩膀拉向自己,怜惜地抚摸那头依旧略湿的秀发,同时嘴唇轻轻贴上对方的前额。
“索菲亚希望我怎么做?”
“咦?”
“我是下定决心要娶索菲亚为妻才把你带回来的。不过我一直没能好好确认你的心意,毕竟这阵子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
“呃,是呀,这个嘛……”
索菲亚在尊的怀抱中低下头。
其实索菲亚一直没认真思考过那个问题。她只是恰好遇到一个可以将她从痛苦牢狱中救出的温暖坚强臂膀,所以便心甘情愿地腻着对方。在她心底深处,其实也清楚这种日子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尊,你真的打算彻底消灭教会吗?”
“嗯。”尊露出仿佛糖果般甜蜜的笑容。“只要是让索菲亚痛苦的事物,我都要完全摧毁。”
“等、等一下,不行那么做。教会是许多人的精神支柱,对全世界的弱者也很重要。”
“你是指对全世界的柔弱女孩们吗?”
“呃,也算吧,里面应该有男有女。”
“男的就不关我的事;至于可爱的女孩们,只要有我这个夫婿当支柱就不成问题。”
“索菲亚,拜托你不要跟那个笨蛋认真讨论好吗?”
有叶叹了口气。
“我只想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我的……”
索菲亚将手放在胸口前的黑色十字架上,感兜那温暖的脉动。
“紫苑寺已经难以回避与全地普遍教会的激烈冲突了。不过,那么庞大的组织不可能全部都把我们视为敌人,毕竟他们也没这么团结吧?”
“呃,是呀。”
“尊那个笨蛋把你带回来,我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我希望能尽量完成你的要求。你想怎么做?什么时候要回去当教宗?或者,你想切断与教会的关系,从此当个普通人?还是……”
有叶的视线稍稍从索菲亚的脸庞往上移。她很清楚,那是为了望向尊的脸。口中的质问也在这里暂时停顿一下。
“像那个笨蛋所说的……变成他的新娘之类。你的决定呢?”
“这、这个嘛,我……”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索菲亚依旧被尊的臂膀环绕着,后者抱住她的力量稍稍增强了一些。不过,就连迟钝的索菲亚都能理解有叶此刻的心情。
(有叶小姐虽然是尊的姐姐,但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而我,只是在莫名其妙下与尊偶然邂逅罢了。)
“陛下,请诚实以对自己的心情。”
静佳也从沙发├爬起身,露出嫣然的微笑。
“考量自己幸福与否的问题就够了。”
尽管被人这么提醒,但索菲亚在此之前都没思考过关于自己的问题。她往往被那群枢机主教包围,在随从的服侍下过生活。从晨问的祷告到就寝前的祷告为止,行程都事先被安排好了,就连随便说一两句话都会引人瞩目。
如今所过的这种生活就是幸福吗?自己是否因为接触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单纯为此感到兴奋而已?
(尊真的爱我吗?)
(而我自己呢?)
想到这里,索菲亚的体内燃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流。
这种感触她很熟悉,因为之前已经体验过好几次了。伴随在索菲亚脑海里所出现的光景,包括了仅由光构成的巨大羽翼,相互咬合的车轮,还有能看穿夜空的许多只眼睛。
她不由自主按住胸口前的黑色十字架。好热。这是千真万确的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