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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都很在意。静那时候为什么会向我搭话呢?
「那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长相。」
为了和静赌气,我马上意气用事地回答。打死我也不会说是因为喜欢静的温柔。我一直不希望自己是只想得出这种平凡答案的家伙,也因为这个原因,高中才会和男朋友分手。并不是觉得和那时的男朋友分手很可惜,而是因为当初只会伤害对方,所以到现在我仍感到懊悔。
听到我的答案后,静没有生气,反而一副想通了似的模样眯起眼睛笑着。虽然反应有点慢,但我现在才发现虽然静直到方才表情都很和缓、嘴角带着微笑,但眼神不一样。
「原来如此。那这样等会儿我要去药局一下。」
「啊?」
「因为我额头上长了一些痱子,所以想去买洗面乳回来。」
我屏住了呼吸。静是拐弯抹角地在表现想要珍惜和我的关系吗?我果然还是掌握不到静真正的想法。静就是因为长得够帅,所以显得更可疑。
而且,我们这样的互动与其说像父女,其实更像一对傻瓜情侣,好害羞喔。哈哈哈。真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关系,才最适合我和静。不过,我不喜欢我们是「陌生人」的关系就是了。
「问你喔,静。」
「嗯?」
「我是不是应该去工作比较好?」
在心中大笑过后,挺容易地就说出了主题。说到底,刚才会提到喜不喜欢或什么乳房的话题都是为了切入主题,说实话我不大喜欢这种刻意铺陈的感觉。
不过,我觉得工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莫润手中得到金钱」是一种多么尊贵的行为。金钱既没有分什么脏不脏,也不是把欲望具体化的存在。
虽然我的价值观脆弱到只要看一本福本伸行(注7)的漫画,就能立刻颠覆,但我认为基本上金钱是很重要的存在。
明明知道金钱很重要却不肯工作,只知道追寻当主角这种白日梦的家伙就是我。
我无法理解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敢去探索矛盾的心态。
「应该可以照现状再继续过一阵子吧。」
静以不明确的态度允许我的堕落。不对,事实上静并没有允许。
应该吧、应该吧、应该吧。对于重要的事情,我们总是没有做出明确决定,就这么在一起。
「这样好吗?」
「应该吧。」
「好吧。」
锵!静的头发、房东的愤怒表情、附近主妇们的窃窃私语、隔壁第三间尼特族情侣的高调互动、空地阿伯的愤怒表情、国中班导难以置信的表情、蝉的振翅声、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的电车声、开始西沉的夕阳。
注7:日本漫画家,代表作为《赌博默示录》。
我用剪刀剪掉了这一切。
「由岐~」
「嗯,怎样?」
「喔,还是算了。」
最近经常看见静这样。欲言又止的态度。不过,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了。
不过,应该不用主动去问吧。嗯,这想法正确。
「你今天做了多少碗猪排盖饭?」
「干嘛只限定猪排盖饭啊?」静一边笑笑说道,一边屈指计算。然后,在飞机越过上空的声音吸引下,静仰望着天空,迅速张开手指说:
「十二碗。」
「好猛喔。」
光是今天一天,我和静的人生就有了十二碗的差距。
这是什么差距啊?那当然是所谓某种「存在感」的差距。
我的祖父曾经开过理发店,所以我小时候经常玩剪头发的游戏,也实际帮小学同学剪过头发。我把个性看似懦弱的男同学剪成了西瓜皮,结果被骂得很惨。尽管如此,我还是学不乖。
我在位静剪头发。勤奋工作的静乖乖坐着,什么也不是的我在工作。
只有在指尖延伸到剪刀的瞬间,我才觉得自己的双脚得以踏实地踩在地上。随着见到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慢慢形成属于「某种存在」的我。
然后,如同轻轻飘落的头发,「某种存在」的我又立刻消失了。
隔天我也是从清早就在空地举办演唱会,天气也是从开始就一直是适合弹吉他的好天气。不过,就算遇到下雨天,我也会照常唱歌就是了。
连接车站和币区的道路两旁有屋檐,而屋檐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让我遮风挡雨。刚开始在这里弹奏演唱时,因为对手是梅雨季的大雨,所以表演得气喘吁吁。现在的我应该也和来来往往的人们一样面带痛苦表情吧。
事实上,我确实觉得呼吸困难。吸气、吐气。呼吸的间隔过短,我来不及吸入足够的空气,陷入缺氧状态。我不停地、不停地发出无法传进任何人耳中的呼喊声。
吸入充满热气的空气后,有如吸入不明物体似的感觉在体内乱窜。感觉就像没有甜度的棉花糖占据整个肺部,让我无法呼吸。
甩了甩头后,固定在前方栅栏上的看板文字,随着从额头垂落的汗珠一起印入眼帘。看板上写着不知何时会完工的工程行程,以及铁路警察的警告标语:「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