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日暮咯一声地敲了敲伊依的额头,就那样离开了病房。
寂静充斥着房间。寂寞开始混杂在空气当中。
总觉得突然变得很虚幻,伊依紧紧地闭上双眼。缺乏体力的身体,光是那样便轻易地将伊依的意识吞入黑暗之中——
「呵呵。」
忽然有笑声响起。
「呵呵。呵呵呵。」
有某人站在枕边。
伊依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有模糊的听觉勉强拾起那美妙音调的声音。
「……晚安。伊依。」
这声音是——
伊依用尽全身的力量来睁开眼皮。可以看见仇祭游微笑地窥探着这边的脸。
他就宛如死神一般,对着病床上的伊依问道
「吶,伊依——妳现在也还认为怪造生物是朋友吗?」
他的表情让伊依有种厌恶的感觉,伊依沉默不语。
尽管如此,但因为是游。因为对方是游。伊依相信他不会像寂怜院的人们那样,对自己做什么过份的事。
七年前。给了腐败的自己笑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他——用扭伤的眼神注视着这边。
「即使像那样被背叛,妳还是——」
「背……叛?」
伊依就连要出声也十分艰辛,彷佛呻吟似地只是这么低声说道。
被背叛。是什么意思呢?伊依用视线询问,于是游静静地说道:
「妳现在——会像这样衰弱到甚至无法好好说话,是因为我托付给妳的怪造生物『卵姬』吸收了妳的体力。」
「卵姬」。珍妮佛。
这么说来,在昏倒之前,突然变貌的她紧抓住自己——
意识便中断了。
「……」
伊依感到一股寒意而颤抖起来,抄是游彷佛很悲痛似地注视着这边。
「……虽然这次妳像这样幸存下来了,但虚界还有很多远比『卵姬』更强大且凶恶的怪造生物。无论妳怎么主张他们是朋友,他们也不会听妳说,或许有一天妳会被怪造生物给杀掉也说不定。」
「但是——」
伊依用浑身的力量张开沉重的嘴唇。
「——怪造生物一直……在帮助我,只要平等地——好好地温柔相对的话,他们一定会回报那份温柔——」
她在棉被当中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他们是那样——温柔的生物,这是游告诉我的喔……?」
伊依这么一说,游便将手贴到了自己脸上。
「是吗——」
他的右眼从手指缝隙间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个时候,找还太不了解虚界了。我以为可以用怪造拯救一切。我以为在虚界生活的怪造生物,大家都会帮助我们,是我们的朋友。」
「嗯——」
伊依一点头同意,游便将脸凑近了过来。那是叹息会接触到的距离。虽然伊依吃惊地张大了眼,但游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没错,是我灌输了妳那样的想法。妳一直记得我当时的思想而活着。然后,就像当时的我一样,认为怪造生物是朋友。」
游抓住只有挂在他右耳的耳环。
「妳是当时的我。所以——我实在看不下去。」
吱吱。吱吱吱吱。
那是难以置信,甚至让人以为是恶梦的异样光景。
吱吱吱吱吱。
游扯下耳环,缓缓地移动着那纤细的指尖。没多久指尖到达纵断了他脸庞的伤痕,他的生皮真的就像是玩具一般轻易地被剥落下来。
游的面孔啪啦一声地掀了开来。
被黄昏色照耀着,那变貌甚至让人感觉非常神秘。
「伊依。」
用真正的面貌注视着这边的他,仍旧静静地微笑着。
「妳所知道的仇祭游已经不在了。在这里的是被怪造生物夺走一切、拥有这种彷佛怪物一般的面貌,只是凄惨地活着的仇祭游的残骸。」
那是巨大且丑陋的眼球。
那是缓缓滴落着和眼泪不同的液体,将游的右侧脸部几乎掩埋住的巨大眼球。那彻底走样的右脸,相依然漂亮的左脸,非常不搭调——感觉相当我心。
「我的脸有一半被名为「肉体癖好」的怪造生物夺走了。而且,被埋进这种——这么丑陋的眼球,被迫看见根本不想看的——虚界的真实。」
「游……?」
伊依喃喃自语着。这是什么。我无法理解。怪造生物破坏了游的颜面,且埋入了怪物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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