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柱子里。她变成水晶,支撑着茧』
莎拉怀疑自己的耳朵。冰雪不可能会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感觉好像从远方听见自己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声音。
对了,这个表情。难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姊姊。在母亲的丧礼上,姊姊一直都是这副表情。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冰雪他会——?
姊姊她不是就在那里吗?莎拉拼命大喊着。不但见过面讲过话,还请她允许自己的婚事。明明一直到刚才为止,都在一起笑着……。
无法相信。『这个是在支柱附近找到的』,即使霍普拿出姊姊的私人物品这么说。那是莎拉选的,用来当作生日礼物的小刀。那是莎拉灌注了希望即使参与危险的任务也能平安归来,不过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活下来的心愿而送的礼物。
要是一直把那把小刀带在身边,就不可能会死。不可能会回不来。可是,刀子却出现在支柱附近。
姊姊她把这把小刀,把我送的护身符弄丢了?是这个原因?该不会!?
『说不定是在变成水晶的时候,莎拉小姐做的梦……之类的?』
大概是想要替陷入混乱的莎拉找个稍微能够接受的理由吧。当时霍普是这么说的。萨兹也对霍普的说法感到赞同。
『说不定是那样呢。我儿子多吉也说他做了跟陆行鸟有关的梦』
不对,不可能是那样。莎拉这么拼命否定。自己还记得变成水晶时的事情。周围的景色变得有些模糊,真的像是在梦中一样。虽然有跟冰雪看着相同景象的意识,但是跟用自己的眼睛观看的时候有明显的不同。
再会的记忆则更加鲜明。『莎拉』,这么呼喊的声音,还有用手臂拥抱着自己的感触,每一样都伴随着强烈的现实感。姊姊的确曾经存在过,莎拉敢如此断定。可是,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记得那些事。与其说是忘记了,不如说是变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在六个人打倒法尔希·孤源之后,跟茧一起坠落。途中失去了意识。虽然有看见班尼拉与牙离开,不过并不知道雷光在哪里。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在从水晶变回人类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冰雪、霍普、萨兹三个人而已……。
在水晶的沉眠中,莎拉有见过霍普与萨兹。所以,她知道他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更重要的是,冰雪不会说谎。既然冰雪说了『变成水晶柱陷入沉睡中』,那应该就是无可撼动的事实。
要是那样的话,莎拉的记忆就是虚假的。可是,以虚假的记忆来说,又实在是太逼真了。
该不会,这也是梦境的后续呢。或许再次苏醒,又会进入完全不同的现实也说不定。现在只是姊姊变不见了,下个现实或许连冰雪也会变不见。又或者,连霍普跟萨兹都会变不见,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来也说不定……。
无以数计的「说不定」令她感到害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难道是自己变成了比路希更加不祥的「某样东西」了吗。如果不是的话,这会是惩罚吗?对把许多人卷进来的罪所给予的,残酷的责罸。
要是莎拉没有走进波达姆异迹,要是没有在那里遇到下界的法尔希。就不会被变成路希,也不会变成茧的敌人,更不会让圣府决定施行净化政策。封锁波达姆还有垂落边缘屠杀事件也不会发生。
当然,莎拉知道法尔希,巴尔多安狄尔斯的目的是抹杀茧的所有居民。总有一天,茧里会有大量的人被杀死。就算没有莎拉,也有另外的人成为导火线。
只是,那毕竟是可能性上的问题。波达姆的一介市民莎拉·法隆成为下界的路希这件事。那是一切的开始,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也是无法消除的罪。沉重到连该怎么补偿都不知道的罪。因为是对这种罪给予的惩罚,所以必须比死还要悲惨才行……。
越是思考莎拉就觉得越害怕。一切都让她害怕得不得了。即使是跟诺拉成员再会,决定移居到新波达姆之后,也处于极为不安的状态。不管看到什么都想逃跑,不管做什么都感到犹豫。明明每个人都为了复兴工作而努力,却只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而产生自我厌恶感。
『如果什么都做不到的话,只要露出笑容就可以了。要是连笑都没办法的话,只要待在那里就可以了。莎拉还活着待在那里。光是这样就足够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大家来说。』
冰雪说的话成为支柱,让莎拉慢慢能够融入新天地的生活。不对,正因为是新天地,才能够缓和悲伤与不安的情绪。
天空的颜色还有风的味道都跟茧完全不一样。就连这个因为地形稍微类似波达姆而被选上的地方,也是跟过去的故乡完全不同的场所。在刚移居过来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对海风特有的腥臭感到头痛。因为波达姆的海水几乎没有味道。
不过,人类似乎是一种对大部分的事情都能习惯的生物。现在,不但不会觉得海风有腥臭味,卡多他们每次到离海边很远的内陆探索完回来,都会一边说「就是这个,闻到这股风的味道才有回到家的感觉啊。」这样的话一边深呼吸。
就这样,新波达姆的生活开始迈上轨道,随着人们开始取回活力,莎拉反而渐渐变得无法处理自己消沉的心情。表现出开朗的样子,露出笑容开始让她觉得痛苦。慢慢变得无法继续欺骗自己。
在不管是谁都向前迈进的状况下,只有自己低着头停下来。维持现状是不行的。这点自己也很清楚。明明很清楚,可是。
「为什么……」
莎拉忍不住用双手捣住脸。在那之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疑问。为什么自己拥有跟其他人不同的记忆。之所以会记得没有人见过,现实不可能会发生的光景,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了?」
忽然有只小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有哪里会痛吗?」
很担心地探头望过来的幼小脸蛋。那是在海边玩耍的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