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溶解。
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我跨上脚踏车,一面慢慢地踩着脚踏板同时这么想,我当然明白只要我不再拍照,事情就会变得轻松很多。但我不能因此放弃。那个老人这么说。一旦知道了就完了,永远不会消失。曾经听过的歌永远会在耳中回响直到死去,死了之后仍会持续在天空中回响。就是这么回事。
仰望天空,一片如尘埃的东西轻轻柔柔地飘下,落在我的鼻尖,留下些许寒意然后消失。是雪。我拉紧了外套,加强力道踩下踏板。
*
到家的时候,柏油道路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天空整个暗了下来。我把脚踏车停在院子角落正要往玄关走去,隔壁的门已经打开,恭子阿姨露出脸来。
「欢迎回家。哇!下了这么多呀?难怪觉得冷。」
白色的烟雾在恭子阿姨的嘴角边快乐地舞动着。她接着对我招招手。
「饭已经煮好了,快来快来,莉子快要连桌子都吃下去了。」
「喔,好。」
我把因为下雪而湿答答的书包丢进玄关,跳过矮墙。在玄关近距离看着恭子阿姨的脸时,她穿着围裙的模样与汤泽老人女儿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还有那些围着米老鼠便当盒的猫儿们。
补偿行为。
今天的菜是炖番茄浓汤跟闷烧茄子。恭子阿姨像唱歌似地说着,一面在背后推着我往走廊上走去。
「恭子阿姨。」
「嗯?」
「你从以前就一直像这样做三人份的饭菜吗?」
「是啊,因为莉子完全不会做饭。」恭子阿姨笑着说。
这个不自然的答案,使我完全无法笑着带过。我想,以前那些饭多半是为了其他人而做-而我不过是用来填补那个位置,以便改写现实的吧。恐怕那个人便是恭子阿姨的先生。所以恭子阿姨才会对我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莫名的温柔。
补偿行为。
若是如此,一切都蕴藏着这样的可能。我们的一个眨眼、一个呼吸、乃至心脏的跳动,都可能是为了代替过去曾经存在的某些东西。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照片硬梆梆的触感仍残留在那里。
莫非,这也是一种补偿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