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遭枭首示众后没多久的事儿?
「那么,小右卫门,你自己又是如何?咱们非道上高人,不谙什么江湖规矩。至于你——不是该十分清楚才是?」
「我——同那魔头结有梁子。」
「什么样的梁子?」
「那家伙——杀害了这小姑娘的爹娘。」
小姑娘闻言,依然像个傀儡般动也没动。
「这岂不是挟私怨报复?」
我又何尝不天真?小右卫门回道。
「噢?」
小右卫门语带笑意地说道:
「之所以扶养这小姑娘,并代其报杀亲之仇——并非为了银两,亦非出于义愤,纯然出于天真。这并非身在江湖者当为之事,因此无意求人相助,即便开口求助,想必也无人愿意代劳。总之——你这番道理,我是懂了。」
「真懂了?」
「当然懂了。又市,既然让你给说服了,就依你的法子行事。既然定了——咱们就单刀直入地说吧。那损料屋,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仅余——三人。」
——这又怎了?
「你的推论不假,在浅草外围之所以得以脱身,的确是我以火药袭击那伙徒众,人命应是没出,至多不过受了点伤。毕竟人数如此众多,不如此无法收拾。幸好附近并无可能遭殃及的民家。接下来——我便一路尾随你们俩。」
「尾随我们俩?难不成你打算当个护弱的大善人?」
不都说我天真了?小右卫门说道:
「总之,既然那魔头决意取你们的性命,只消尾随你们,迟早能逮着他的尾巴——老实说,我原本是如此盘算。因此直到你步出店门为止,我都在店外守候。」
「那么——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不同于稍早那栋破屋子,店家位于大街上。若有大批无宿野非人群聚而来,必将引起轩然大波。何况这下子町方戒备森严,火盗改亦不敢懈怠。」
「只右卫门哪会在乎?根本不愁没卒子可差遗,且用完即抛也不足为惜。」
「的确如此。然即便对牺牲不以为意,想必也不敢贸然坏事。倘若失败一回,接下来可就愈发难办。若要遗人袭击,必得乘夜为之。想必你们那损料屋,已撑不了多久了。」
天明前必将遇袭,小右卫门说道:
「况且,人数将会相当可观,应不少于昼间那回的两倍。」
「噢——」
再度遇袭早可预测,但若人数加倍,山崎还护得了店家么?
不,店家就甭守了,只须助阿甲与角助逃往长耳居处——
「阿银,这儿交给你看守。」
小右卫门向傀儡般的小姑娘说道,接着便转头望向又市。
「还在磨蹭个什么劲儿?咱们上路。」
话毕,小右卫门转身迈步。
这回下手会轻些,但免不了要死上几人——只听他边走边说道。
【柒】
睁开双眼,一片稀疏的芦苇帘子霎时映人眼帘。
帘子的缝隙间,可看见一个又圆又白的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高挂天际、熠熠生光,难道是太阳?
然四下却是一片黑暗,看来此处似乎位于地底,
一坐起身,脑袋便碰上了帘子。抬起头来,看见一轮洁白的明月。
此处是何处?这可是个家哩,只听见山崎的嗓音回答道。
「大爷——」
只见山崎正躺卧一旁的草蓆上。
「此处是在下的居处。虽然称不上是个像样的住所,下无榻榻米,上无天花板,就连一道墙也没有——」
甚至连草蓆都是一片破烂,山崎苦笑道:
「阿又先生——看来咱们是活了下来。」
「活了下来——?」
只记得一片火海。
又市与小右卫门赶赴时,阎魔屋已为红莲般的烈焰所包覆,行将于猛烈火势中倾塌。
两人离开小右卫门居处时,已听见半钟(注38)的钟响。
「想不到对方竟然用上纵火这招。况且,还不是在阎魔屋纵的,而是考虑风向,自隔邻第三栋及后头放的。似乎是想将咱们给薰出屋外。」
山崎费力地坐起身子说道:
「看来是打算乘咱们逃出时下手。不出多久,町火消便赶赴现场,旁边还挤满了围观百姓,咱们虽得以乘隙逃出屋外——」
没错,盗贼改与町方都来了。
又市和小右卫门因此无计可施。
总不能教小右卫门将围观百姓与官差炸得死伤惨重。
「百姓的两人之中,便有一人是潜藏的敌手。若没你们俩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