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这有违我的原则。小右卫门,话说回来——」
又市望向板间,发现那小姑娘早已消失无踪。
幽幽月光白天窗射入屋内,在地板上映照出一片方形的熠熠白光。
「——也不知那小姑娘是何方神圣,挟为人质,可不保证有效。」
「有道理。毕竟尚难辨明她究竟是不是我的亲人。那么——今儿个所为何来?听你方才那语气,似乎知道了不少事儿。难不成是眼见我为你的同党报了一箭之仇,前来酬谢的?还是发现自个儿已无计可施——前来求我助你保住小命?」
「你这番话说得可真蠢。」
「蠢?哪儿蠢了?」
看不出小右卫门身在何方。
手不见五指、仿佛十八层地狱般的黑暗怒喊道:
「报一箭之仇?这玩笑也说得过火了吧。小右卫门你这哪叫报仇?不过是杀戳罢了,况且,还是无谓的杀戮。」
「无谓的杀戮?」
「正是无谓的杀戮。死在你手上的,是既无权力,亦无家产,更无身分的无宿野非人,无一是遭撵出社稷、贫苦无依的弱者。小右卫门,杀害这等人,可值得高兴?你习得那一身绝活儿,难道就是为了杀害弱者?」
又市的嗓音为黑暗所吞噬。
「没错。」
黑暗回答道:
「一切正如你所言。然而,这些弱者——又做了些什么?这些家伙所犯下的罪行,可是天理难容。虽说都得怪那魔头的指使——但勿忘这些家伙教多少人饱受磨难,又教多少人命丧黄泉。这些事儿,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同伙就有数人遇害,也看见了遭垂挂示众的尸首。难道即便如此——你还要我放这些家伙一马,只因他们是弱者?」
「我没说过要放他们一马。」
而是该教他们收手,又市说道。
「没错。所以,我不是教他们收手了?」
「但瞧瞧你用的是什么法子?难道只要杀几个人,就能教他们收手?」
又市怒喊道:
「他们不过是卒子,不过是只右卫门的傀儡。除去一个卒子,立刻有其他卒子替补。你杀得愈多,只会让更多家伙受只右卫门迫使。小右卫门,难不成你打算一路杀下去卜将这些家伙赶尽杀绝?正是为此,我才问你究竟打算杀多少人。」
「那么,又市,我倒要问,这些家伙为何甘愿供那魔头差遗?」
不正是受胁迫?黑暗说道:
「不听从便要遭折磨,甚至遭杀害,是不是?我的盘算,可不是除掉那魔头的卒子。正如你说的,这些家伙愈是拔除,只会繁衍得愈多。但倘若让他们知道听那魔头差遗、为那魔头作恶也得丧命——结果又是如何?那些家伙作恶可不是出于自愿,想必也不甘冒生命危险接受那魔头指使——」
「并非如此,小右卫门。」
又市跨开双足,与黑暗对峙。
「你错了。御灯——小右卫门。」
此时——一盏烈焰倏地燃起。
火光在黑暗中照耀出一张满面胡须、威严十足的脸孔。
「小右卫门,你这番话,乍听之下似有道理,实则错误百出。那些家伙之所以任只右卫门指使,并非纯然出于畏惧不从便将遭弑。听命受死亦在所不辞——便是铁证。若是贪生怕死而听命行事的窝囊废,岂可能甘愿拱手让出性命?这你难道不好奇?」
供只右卫门差遣的弱者,似有某方面希冀只右卫门的帮助——
没错。犹记棠庵曾如此说过。
黑暗中接连燃起几盏烈焰,挂行灯(注37)也点上了火。
「彼等必有无法拒绝的理由。那么,你自己又是如何?以这能将米仓炸得灰飞烟灭的绝技杀害这些家伙,试图以恐惧制止其犯行——你以为就能逼人屈从?」
「无法拒绝的理由——所指为何?」
「我不正在找这理由?」
挂行灯接连亮起,将走道照耀得益发明亮。
火光映照下,一个一身火事装束的魁梧汉子霎时映入眼帘。
身旁还站着那仿佛逼真傀儡的小姑娘。
「又市,见你话说的颇有道理,就饶你一命。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你这小股潜有多少能耐吧。」
「哼,若是要我谢你开恩,我可不从。顺带一提,人尽皆知你在暗处是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坐拥如此权力——此事竟然还得亲自出马,为何不差遗手下为之?」
「我并没有手下。」
「嗅?」
「凡助我者,尽是出于对我的恐惧。但——」
毕竟无人胆敢触怒那魔头,小右卫门说道:
「于暗处生息者,对这等事儿避之唯恐不及。除了上回鬼蜘蛛那等凶徒,都应循守着视而不见的江湖规矩。近五年内,胆敢挑衅那魔头的——」
仅有你们一伙儿,小右卫门说道。
「近五年内——?难道只右卫门兴风作浪,打五年前就开始了?」
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