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山崎抬起头来。
「我说了什么?」
「你不是常说,不想见人丧命?丢了命、杀了人,都是有害无利,你一直是这么说的。这的确是真理;丢了命所留下的窟窿,可是用什么也无法填补。」
山崎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一脚将破了一半的遮雨板朝庭院里一踢。
霎时,一阵风吹进了屋内。
「依你这说法——阎魔屋这回可是抽了支下下签。敢于黑绘马一案出手,这下看来也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那不过是个开端,又市说道。
「难道教咱们惹祸上身的,还不只黑绘马那桩?」
「咱们的确破了那塌局,但对方这回的杀戮,绝非是为那桩案子报复。」
「何以见得?」
「当然不是。辰五郎、阿缟和喜多均未参与黑绘马一案,长耳也同样未插手。况且事发至今,都已过了这么久。此外,那回死在咱们手上的仅有鬼蜘蛛那伙人,这鬼蜘蛛并非那家伙的至亲好友,不过是花钱雇来的刺客。要说是为那伙人报仇——我可不认为只右卫门会有这么讲义气。」
「那么,又是为了何事?」
「应是继该案之后,阎魔屋所承接的损料差事——全都和那家伙对上了。」
「意即,那几桩事儿的背后,均有只右卫门插手其中?」
「似乎是如此。由于无从一窥其真面目,咱们总以为只右卫门仅挑大有赚头的差事,实则不然。以一个大魔头而言,其行事算是罕见。此外……」
「还有什么?」
——就是这点。
大爷可曾遭人袭击?又市问道。
「在下也遇上了。同样是非人——与其说是非人,看来更像是山民,噢,也可能是蓑作(注30)。」
「但大爷还好端端地活着。」
「没错。毕竟彼等非道上高手,不过是胡乱出手。」
大爷是否将他们给杀了?又市问道。
若是杀了又如何?山崎反问道。
「大爷是否杀了来袭的无宿人?回答我。」
山崎静静地转头面向又市。
「你认为如何?」
「若猜得着,哪还用问?」
人在下是没杀,山崎说道。
「此话——当真?」
「绝对属实。在下的武艺有如镜子,遇强敌则强,遇弱者则弱。欲夺其凶器,对方却是手无寸铁,仅打算以肉身撞敌。遇上如此对手,在下反而无从招架,仅能在频频闪躲之余,伺机回以两三拳。」
「对手武艺甚弱?」
「对在下而言是如此。」
但阿又先生若是遇上,或许难有生机,山崎说道:
「对方杀气腾腾,人数众多:心生畏惧,必将为彼等所擒。即便谨慎以对,与下手不知轻重者认真对峙,或有可能致使对手丧命,然仅搏倒区区一两人,最终仍将死于其他同党手中。」
「原来如此——」
阿睦碰上了,当然毫无招架之力。
「其实,亦有无宿人相继遇害。」
「无宿人——相继遇害?」
「截至昨日为止,业已发现五具不具身分的野非人死尸,今日又发现了三具,悉数死于他杀。看来案情绝不单纯。」
「这——」
闻雷,山崎神色为之一沉。
「遇害者——似是只右卫门的卒子。」
「意即,已有人挺身而出,抵抗只右卫门?」
「这……虽不知是否真有穷鼠噬猫,但遇袭的猫倒是反晈了回去。看来,情况就成了这么个你来我往。」
「且慢——咱们可没出手哩。」
「所以,才询问先生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噢。」
山崎手捂着嘴说道:
「难不成你怀疑——人是在下杀的?」
「要说没这么怀疑是自欺欺人。总之,大爷为了损料差事所杀的敌手仅限于鬼蜘蛛,但对方是否如此认为,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就连我也要怀疑。无论如何,咱们碍了对方的事儿,而且咱们的身分,也全教对方给掌握了。」
大伙儿——全都死了。除了原本正四处奔走的又市与林藏,悉数遇袭身亡。
「那么,将死尸挂上望楼羞辱——就是对这反击的报复?」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应是针对咱们的恫吓。另一方面,似乎有谁以强硬手段对抗只右卫门。看来望楼一事——便是对此结果的杀鸡儆猴之举。」
「真是如此?」
咱们非加以制止不可,又市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