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惊讶的。
一看便知,情况绝不寻常。
「尚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坐此处——你就现身了。」
幸好幸好,山崎说着,面露与此紧迫情势十分不符的亲切笑容。
—话虽如此。
我完全没察觉大爷藏身此处,又市说道。因为在下屏住了气息,山崎一派轻松地说道:
「在下多少还是起了点戒心。一看见开门的是阿又先生,才卸下了心防。」
「大爷果然了得。」
常人若准备狙击外敌,总要冒出腾腾杀气。
山崎则正好相反。一旦摆出架势——反而不泄漏丝毫杀气。
又市走向山崎身旁,撩起衣摆蹲下身子。
「倒是,大爷说那秃驴原本还在屋内——是怎么一回事?」
「噢,其实,在下稍早——走在这条路前头那道土堤旁的路上,突见十五六名看似乞丐的家伙自在下身旁快步跑过,看似蹊跷,便一路尾随其至此。赶到时,彼等业已闯入屋内。在下原本打算冲入屋内制止,但却错失先机,只得躲在那丛灌木里伺机行动。只见那群家伙在屋内大肆破坏了好一阵,最后终于鱼贯离开。待人一走,在下便火速冲进屋内,但这下看来——已太迟了。」
「哪儿迟了——?」
「该怎么说呢。眼见灶烟袅袅升起,在下以为仲藏人在屋内,孰料入屋一瞧,却不见人影——着实教人费解。」
山崎一脸纳闷地继续说道:
「看似恶斗将起,在下原本打算助阵救人。孰料那群家伙似乎是来搜屋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因应。后来眼见来者个个满脸狐疑地走了出来——这才发现那巧手的家伙——似乎是巧妙脱身了。总而言之……」
真是汗颜之至,山崎低下头说道。
「何须向我致歉?护己当然是第一要务。倒是——倘若那家伙真脱了身……」
难道是赤足逃脱的?
又市朝门口的木屐瞟了一眼说道:
「仲藏那家伙生得一双大脚,根本买不着合脚的木屐。因此——唯一能穿脚上的就只有那双老木屐。一旁的竹皮草履,想必是大爷的吧?」
没错,山崎说道:
「在下实在不习惯穿着鞋进人屋里。」
「在此处就别计较了,脱了鞋只会脏了自己的袜子。更何况如今还是这副景况——」
那些家伙捣毁得可真是彻底,山崎蹙起短眉说道。
「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看来是无宿人,且并非吃这行饭的,其中显然还掺杂了几名非人。看似没什么组织,不过是群乌合之众。正是因此——在下才没立刻出手制止。」
「巳之八、辰五郎、阿缟……」
全都死了,又市说道。
在下也听说了,山崎板着脸说道:
「此外——那与你熟识的姑娘也惨遭不测——是不是?」
—他指的是阿睦。
「那姑娘可是遭殃及的无辜?抑或……」
「都是林藏——不。」
的确是遭殃及的无辜,又市回答。
「是么?」
真是遭殃及的无辜?山崎先是闭上了嘴,接着才又开口说道:
「这已非遗憾两字能形容。死状如此凄惨,着实教人不忍——」
「大爷看见了?昨日那——」
麴町望楼上那——
——仅是忆起,心头便为之一痛。
「在下仅在远处围观。景况甚是凄惨。」
山崎闭上双眼,继续说道:
「唉。其实,就连喜多、以及你大概没见过的政吉、舍藏几名阎魔屋的同伙——也遇害了。不过是没教人给挂上去罢了。」
原来——丧命的不只四名。
「因此,在下才打算到此处瞧瞧。也纳闷为何不见你、林藏与棠庵先生的踪影。」
林藏回京都去了,又市说道:
「看看能否靠他同京都那只老狐狸牵上线。不过,我是不抱多少期望。」
「原来如此。这下——只能期望他安然脱身。对手的耳目可比官府灵光得多,此时欲自江户出逃,或许较通过关所(注29)还要困难。别说是山还是海,就连岔路也不安全。那么,久濑先生上哪去了?」
「这我也不知。」
——不知那老头子如何了?
唉,山崎双手掩面说道:
「这回咱们赔得可大了,损失如此惨重,业已无从弥补。或许专责武行的在下不该这么说,但这还真是教人难以承受。眼见同伙接连丧命,心头岂不沉重?」
「说什么?」
不是你常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