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武士,凡于城内犯罪者,均得由奉行大人裁决。不过,这些长吏非人——并非凶手,而是遇害死者。」
志方一时答不上话来。
「人既已死,身分、名号便无从判明,亦不知该依何种规矩处置。姓名未载于户口帐上者,便非百姓。同理,姓名未载于非人帐上者,便非非人。若江户城内的四大非人头目均称不识,死者便是连非人也不是。大人说是不是?」
没错——的确是如此。
「除非世生巨变,使天下规矩悉遭撤废,否则……」
「万三。」
是,万三诚惶诚恐地继续说道:
「说这些耸听危雷,还请大人见谅。不过,除非天下真起巨变,否则只有无宿野非人为取缔对象,抱非人(注18)则无被捕之虞。野非人见之必捕,遭捕后不是登录为抱非人,便是遣送寄场(注19)或金山(注20)。这回遇害的——便是此类人等。」
「意即,对此类人等,无法作公平裁决?」
别说是裁决,万三说道:
「小的认为——就连调查本身都有困难。不过,大人,小的倒是认为,本案——与那些个无宿人之死似有关联。」
「什么?」
「昨夜……」
万三指向番屋木门说道:
「在木门外滋事者——绝非寻常百姓。」
「何以见得?」
虽说一身龌龊。
「何以见得非寻常百姓?单凭衣着尚不足为证,总得有些证明身分之——」
「大人,咱们当差,绝非仅跟在大人后头四处游荡。勿忘所谓自身番,乃百姓为维持辖区内治安编制而成,番屋内亦保有户口帐册。辖区内之大小事,上至大家下至番太,均略有知悉。」
「这本官也知道。」
「是的,小的也无须于大人面前班门弄斧。番太曾言,滋事者均非熟面孔,且悉数未结发髻——这大人可记得?」
「未结发髻——」
「代表其均属不结发髻之身分。」
「意即——凶手乃是非人?」
当然——万三说道:
「况且,还非普通非人,而是野非人。」
「且慢。若非非人,应不至于未结发髻。若尚未依非人制道(注21)遭捕,彼等便如你所言,应是毫无身分,既非百姓,亦非非人,仅能以无宿人视之。分划并非如此清楚。」
是的,万三弯低身子说道:
「故此,应是逃离小屋(注22)——亦即抛弃抱非人身分之逸非人(注23)。」
「逸非人?——真有此等身分?」
「想必是有。想必大人亦知悉,番屋亦时有非人身分者出入。捕快人夫不多由非人充任?若是抱非人,身分应不至于难以查明。」
的确是如此。
「不过,大人,小的方才亦曾言及,野非人若遭发现,便得就逮,绝无可能逍遥法外。逸非人则更是如此,一旦遭逮,便得受罚。更何况——这伙人还于深夜吵闹滋事,况且还是于自身番门前。」
「难道——是调虎离山之计?这——」
志方抬头望向望楼。
没错,万三回道:
「这伙人佯装滋事,将番太诱出番屋,其他同伙再乘隙将死尸挂上望楼,这应是毋庸置疑,佯装吵闹,不过是为悬挂死尸而施的障眼法。不过——这伙逸非人如此铤而走险,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难道是刻意犯上——意图谋反?」
「不——」
虽曾言此举已形同谋反,但志方自己亦不作此想。
「虽不知垂挂死尸者是否为野非人,但对彼等而言,于自身番前佯装滋事较挂尸更是危险。即便如此——这伙人仍愿铤而走险。」
难道有只右卫门在其后发号施令?万三说道:
「若是奉只右卫门之令——彼等当然不敢不从。」
「这——」
难不成……
真是这操弄无宿人的大魔头?
「此说——不过是流言蜚语。官府公仆,切勿轻信此类无稽之谈。」
「岂是无稽之谈?小的听闻,火盗改业已着手讨伐只右卫门哩。」
「町奉行所亦有所行动。然而,并非对只右卫门此一不知虚实之人物发令通缉,不过是对散播此无凭无据传雷之不法之徒加以取缔而已。」
弹左卫门及车善七(注24),则已正式对稻荷圾只右卫门提出诉状。
取缔野非人并将其登录为抱非人之野非人制道,乃非人头之责。就制度而言,非人头为长吏头弹左卫门所辖,弹左卫门役所则与奉行所维持密切关系。
在江户,无宿人为数甚众。
若不加以妥善管理,江户之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