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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说生不如死,可没说真的死了。总之,我没听说过那雷兽什么的,哪可能放了一只畜生,就能让老天降雷?」
「但不是落了?」
「纯属巧合吧?」
「纯属——巧合么?」
山崎两眼直视着又市说道:
「岂可能落得这么巧?真是纯属巧合?」
「当然是巧合。没错,我的确是个擅长以舌灿莲花翻云覆雨的小股潜,大多事儿大抵都能以这副嘴皮子办成,但论左右天候,我可没那能耐。雷神可不是光凭口舌就能说服的,哪管再怎么跪拜祈求,雷不落就是不落。由此看来——这仅能以雷兽降雷来解释。若认为这说法不足采信,也只能以巧合视之了。故此……」
又市解开袱纱包,从中抽出了十枚小判。
只见袱纱包中还留有另外十枚。
「剩下的款子,就还给大总管。」
又市毕恭毕敬地将袱纱包推向阿甲,继续说道:
「一如前违——我的确是毫无所为。不,该说是虽欲有所为,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办成。虽未盘算抛下同伙只身保命,但对各位并未有分毫帮助。」
阿甲依然坐定不动,仅是微微一笑。
「不过——你的确放走了那只鼬,不是么?」
「是的。」
「而那鼬唤来雷云,亦招徕土田所化身而成的雷神,不是么?」
「大、大总管,那不过是无稽之谈……,」
「林藏。」
阿甲语带训诫地说道:
「棠庵先生从不说谎。又市,你也牢牢记住,凡其所言,句句属实。」
——没错。
的确是句句属实。虚即为实,实即为虚。
我记住了,又市回道。
「那么。」
款子就全数收下吧,阿甲语气和缓地说道:
「即便是走投无路下的狗急跳墙——你这灵机一动毕竟召来落雷,而这道雷不仅教咱们一行人免于一死,亦让立木藩之领民脱离万劫不复之境。」
原来——也能这么解释。
那我就收下了,又市说道。
接着便收回袱纱包,将二十枚小判重新包妥,置入自己怀中。怀里顿时感到沉甸甸的。
「一如又市先生所言,那座仓库内储有土田左门贪渎之罪证。左门虽将一切真相带往他界,但既然发现与帐目不符之大量囤米,藩府便不得不追究真相。到头来,倘若证实土田生前确有不法——其家人亦将难逃其咎,依武家惯例,必遭藩府惩以重刑。孰料来了这道落雷,将米粮打得消失无踪。」
证物既失,便已无从追究,阿甲说道:
「左门之妻女亦无须遭藩府惩处。一切——均是拜那道落雷之赐。」
的确有理,但这做法真能召来落雷?听闻阿甲一番解释,林藏先是惊讶地合不拢嘴,接着才如此问道。姑且当作如此吧,山崎回道。
「姑且当作如此?大爷……」
「毕竟真有落雷不是?雷绝非人所能掌控,况且,一切又随这道雷获得圆满解决。虽不知助咱们与领民保住性命的,究竟是神佛——还是鬼魅,总之咱们的确是获救了,这下还有什么好不信的?」
看来还真由不得人不信,林藏噘嘴说道。
「总之,看来又市与此无关。若是常人所为,或许还有得查证,但既是神明所为——可就无从过问了。总之,神鸣一声救尘世——这么看不就得了?林藏,你就别在这儿窝着,想必怀中这笔天外飞来的巨款也教你重得难受,何不上花街柳巷快活一番?」
山崎一脸快活地说道,又朝林藏背后拍了拍,接着便站起身来。
「好了。这回遭捆绑、殴打、胁迫,命都要少了半条,咱们就找个地方慰劳自己一番吧。」
话毕,林藏也站了起来,还补上一句:
「阿又,这回若不招待阿睦喝一杯,她可饶不了你。」
听来——这下可烦人了。
目送两人步出密门后,又市也缓缓起身。
「又市先生。」
阿甲唤住了他,问道:
「总共——雇了几名?」
「雇了几名——大总管是指?」
「总共雇了几名破藏师(注30)?」
「大总管所言何意?」
小的怎完全听不懂?又市回道。
呵呵呵,阿甲低声笑道:
「我听闻,雷神曾自江户雇来破藏师,助其完成这桩差事。在半刻间夷平一座偌大的仓库——看来绝对不只一、二人。」
或许——甚至不只二十人。
「况且,仓中米粮悉数于翌日一早运抵下野,若非真有神助——根本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