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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不休分明都将领民们给害惨了。」
「不过,这天神——指的应是菅公(注29)——即雷神。又市,你说是不是?」
山崎以余光瞄向又市问道。
「在下不学无术,没听说过这菅公什么的。」
呵呵,山崎笑道:
「你方才不也曾提及,那座仓库内储有土田左门私吞的米?看来这下似乎是——土田死后化身为雷神,自立木藩之江户屋敷内移出私藏的米粮,将之分予众农户。是不是?」
或许正是如此,又市佯装糊涂搪塞道。
「如此看来——雇用那伙恶汉的,也与咱们差事的委托人同样是立木藩的农户?」
「同、同为农户?但求咱们将土田正法的,不就是这些个农户?」
农户也有形形色色,山崎说道:
「不过——不计一切私怨遗念这句,说得可真是巧。农户们是否为此,才取消了雇用那伙恶汉的委托?」
看来是如此,阿甲回应道:
「关于土田与领民关系如何,我是难以判断。但对土田甚是景仰、爱戴之农户并不在少数,而这些农户动用微薄积蓄,雇用那伙刺客——据说名为鬼蜘蛛一事,经确认的确无误。」
「不过,大总管,此类委托,难道能轻易取消?」
「林藏,土田本人——业已表示将不计一切私怨遗念,当然能取消。」
「不过,鸟见大爷也该想想,这说法难道能取信常人?」
但——大伙儿的确采信了。
若仅是一张纸头,或许难以取信于人。但这回还真有落雷,且米粮也都送到了大家手上。
此外——
委托这桩差事的百姓,目的并非为土田寻仇,真正的理由,不过是欲揪出值此歉收凶年,还断了自个儿生路者泄愤。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日子都过得如此清苦了,还得筹出钜款雇用刺客,只为泄心头之恨。
如此看来。
只要将土田为赈急而私藏的米粮归还众人——
这批米粮便足以供领民熬过数年。
除此之外。
由于土田业已戴罪死去,私田也不至于为藩府所察觉。
虽然失去了土田这强而有力的庇护,但除此之外,农户们的损害其实尚算轻微,几乎没遭蒙任何实质上的损失。
再者。
土田殁后……
还化身成较藩国高官更强大的守护者——雷神,并承诺将万世守护领民。
这下,还有什么好不服的?
领民们当然不敢忤逆,山崎说道。
「面对的——毕竟是天降神启。阿又,你说是不是?」
没错。毕竟是绝非常人所能驾驭的落雷。
「话虽如此,还是有些地方教人想不透。」
林藏双手抱胸,双腿不断抖动。
「有哪儿想不透?」
山崎问道。每一处都想不透,林藏回答:
「我说大总管和大爷,虽不知这局是如何设的,但一切包准都是呆坐那头的小伙子的杰作。喂阿又,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瞧你这只懂得一味学狗儿狂吠的窝囊废。事实上,我什么也没干,当时纯然是误判了情势,以为雇来刺客的是土田的家人,特地赶往下野恳求开恩。」
真是如此?山崎问道。
「没错。起初大爷将我给捧得天花乱坠的,教我得以顺利虚张声势,骨子里其实不过是个丑角。当时只想免于一死,打算低声下气恳求一番。孰料上门一问,才知自己扑了个空,土田一家根本毫不知情。其后虽然查明委托人乃藩内农户,但根本无从打听是哪户人家。虽也查出土田私藏米粮一事,但对吾等脱困根本也是于事无补。虽下了不再作垂死挣扎的觉悟,但又不甘心就这么乖乖受死,便伙同棠庵那老头儿,带着那雷兽什么的到仓库后方给放了,如此而已。」
什么?林藏气得朝地上敲了一拳说道:
「原来你其实没有任何盘算?亏你还有胆大吹大擂的。我和大爷可都是出于对你的信赖,才甘愿当那些家伙的人质的。如今看来,当时真是糊涂透顶,竟然傻傻地将性命托付在你手上。」
反正当时生死也由不得你决定,又市说道:
「总之,我想到之前造访棠庵那老头儿时,见到了屋内有只囚在笼中的鼬,曾听闻此兽升天便能降雷一类的无稽之谈,便巴不得真有落雷,将土田那家伙私藏的米粮打得烟消云散。沦落到这地步,还不都是土田色欲薰心惹的祸?当然巴望能报个一箭之仇。轰隆轰隆这么一炸,至少让人心头爽快些。」
「哪可能爽快?」
林藏拾起瓦版,向前一抛:
「命都丢了,还能爽快个什么劲儿?你乐得四处逍遥,我和大爷可是教绳子给捆得紧紧的,捆得浑身满是痕,疼得简直生不如死哩。」
「现下不是还活得好端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