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损料屋?难不成是要咱们帮她把证据给抹除?」
「有什么好抹除的?根本没人察觉。」
不过是坦承自个儿的罪状罢了,角助说道。
「若要偿罪,理应恭恭敬敬地上衙门自白才是,找你们这古怪的店家忏悔哪有什么用?既然将一切都给供出来了,表示她既后悔,也有了觉悟。即便是武家之妻,杀害娃儿应该也得定罪吧?」
「若是蓄意将娃儿给折磨死,应该也是得偿罪的。」
「那么……」
「因此,阿缝夫人才会倍感困扰。首先,不仅是夫婿,婆婆与其他家人均不知情。实情至今无任何人察觉。」
「真可能无人察觉?」
丧命的是住在自己家中的娃儿,饿死前必经一段衰弱时期,家人岂会看不出?
「他人的家务事,总是难为外人所察觉,武家尤其是如此。」
「即便如此……」
应也偶有外人出入才是。
至少婆婆应是常在家中。
「总而言之,倘若娃儿遭折磨致死确是事实,的确至今仍无人察觉。若是东窗事发,早就万事休矣。正因无人知情,阿缝夫人方能平安度日至今——」
「那么,这是怎么着?无法忍受良心的苛责?那就该上官府自首才是。」
「向官府坦承自己杀了继子,你认为后果将是如何?」
「还会如何?当然是被论罪。」
「若被论罪——虽不知武家可能遭处何种刑罚,或许若非死罪,便是流刑,总之必然遭论罪。但如此一来,对夫人百般信任的夫婿、善待夫人如己出的婆婆、以及对夫人景仰顺服的雇佣们可会高兴?是会夸她真是个正直的妇人、还是将她视为杀子仇人?阿缝夫人还有个襁褓中的娃儿,虽说两个娃儿非同母所生,但知道实情后,这家人可会善待杀了自己儿子的妇人产下的娃儿?」
「这罪应是不及娃儿。」
「娃儿当然无罪,这点道理武士应也知晓。只不过——待这娃儿长大成人,哪天问起自己生母的下落,家人该作何解释?该向他明说你娘杀了你哥哥,已遭国法惩处?」
「这——」
「这实情,只怕再想隐瞒也是隐瞒不得。家人或许能避而不谈,但外人的口风哪守得了多紧?想打听绝对探得出真相。即便无意究明真相,一家人真能毫无隔阂地将这娃儿扶养成人?」
或许真是如此。
「况且,或许阿缝夫人的愧疚可借偿罪弥补,但一家人可没这么简单。出了个罪人,对家门清誉不可能毫无损伤。」
「何必拘泥于体面?」
「阿又,事情可没这么简单。咱们蒙羞大可一笑置之,但武士可是得靠体面吃饭的。武家一旦蒙羞,不仅可能得偿命,甚至可能是灭门或切腹哩。」
「这……」
这下又市也无话可说了。看来即便忍得再辛苦,或许终生隐瞒下去方为上策。但角助也说了,长此以往,对阿缝夫人将是一辈子的折磨。
「看来—这是个心境的问题。」
「因此可说是不愿隐瞒便无从解决,若欲解决,便得如你所说,上衙门伏法。但如此解决——可就有损失了。」
「难道——现况无任何损失?」
「当然没有任何损失。不,即便有损失,只要继续隐瞒,也能自动弥补。但真该继续将此事隐瞒下去?」
角助抱头深思道。
【贰】
有人杀了继子?长耳露出一嘴巨齿说道:
「看来又是一桩麻烦差事。爹娘儿女什么的,我对这类差事可不擅长。」
「瞧你生得这副模样,当然是注定与爹娘儿女无缘。若是生下同你一样长相的子女,想必世世代代都要对你这祖宗怨恨不已。不不,生下你这家伙,想必对你爹娘便已是一桩灾难了。别说是爹娘生下你时给吓得魂飞魄散,只怕就连产婆瞧见你这张脸孔,都给吓得魂归西天了罢?」
给我闭嘴,这下长耳的一副巨齿露得更是狰狞:
「我出生时,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娃儿哩。据说生得一脸洁净无瑕,就连产婆见了都不住膜拜。幼少时常被人误认为女娃儿,夸我将来不是成个男戏子,便会是个男扮女装的戏子。唉,后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长大成人就成了这副德行。不过,毕竟是渐渐变丑的,想必是没让爹娘多吃惊。」
以唱戏般的夸张口吻说完后,仲藏便高声大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这臭秃子,给我认真听好。」
「还不都得怪你爱揶揄人?总而言之,有个稚嫩幼子夭折,着实教人心疼——而且这位委托人,看来似已无退路。」
「你认为她已无退路?」
「没错。唉,这位阿缝夫人,似乎这辈子就仅有继续隐瞒,勿让夫婿儿子察知,将杀害继子的真相带进墓中一途。唉,担罪而活,或许较伏法受罚更是煎熬,但这也是因果报应,自作自受。若对遇害之继子心怀愧疚,也就只能拿这充当惩罚了。」
真得如此?又市双手抱胸地应道。
「难不成有其他法子?」
「这我也不知道。但我——长耳的,我不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