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二口女


  即便完全摸不透理由,阿缝仍答应配合又市所设的局。或许对阿缝而言,这下除了死马当活马医,已是别无他法。

  ——其实当时就连半点保证也拿不出。

  看来自己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又市不禁笑了起来。

  「怎么了?」

  阿睦朝又市背后使劲一拍,问道:

  「好不容易能在大太阳下同我幽会一场,你竟这么吊儿郎当的。原本还在纳闷你怎么静下来了,突然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不怕把人家给吓坏么?」

  「吓坏人家的是你罢?此外,别净说这种肉麻话,有谁同你幽会了?真要同你幽会,我还宁可讨个丑八怪回家当老婆。这顿就算我请客,吃完快给我滚,别让人大白天的就得忍受你这身I1粉味儿。」

  还真是嘴硬不认输呀,阿睦站了起来,鼓着腮帮子瞪向又市说道。

  「嘴若不够硬,哪敢奢望靠小股潜这行混饭吃?总之快给我滚。」

  又市活像在赶狗似的挥手说道。

  阿睦愤然转过身去,朝与阿缝相反方向快步离去。

  「人赶得可真刻薄呀。」

  阿睦人才刚走,角助立刻现身。

  不——其实正是感觉到角助来了,又市才刻意将阿睦给撵走的。

  「我就是讨厌这些娘儿们,看了就教人消沉。」

  我倒认为她生得还算标致,角助随口评了一句,便在又市身旁坐了下来。烦人的娘儿们,生得标致又有何用?又市抱怨道。

  「算了算了。倒是阿又。」

  你这回又大显身手了,角助说道。

  「真没料到真相竟是如此。」

  「的确教人难过。就连我自个儿都要瞧不起自己。」

  这可是实话。

  「唉——」

  这等真相,还真是做梦也料不到,角助先点了份丸子,接着又反复如此说道。

  「想不到——」

  的确想不到。

  「想不到真凶——竟然是那婆婆。」

  没错。

  持续向年幼的正太郎施虐,连个饭也不给吃,将之逼上死路的——

  竟然是他自己的祖母阿清。

  不仅如此。以虐待、胁迫、将前一个媳妇儿逼上死路的,也是阿清。

  后妻将继子虐待致死的推论——不过是宗八与十助自作聪明的误解。

  「只不过——我还真是参不透。对阿清面百,死去的娃儿并非继子,而是自个儿的亲孙子,怎会不疼惜?」

  想必是不至于不疼惜,又市说道。

  「既然疼惜,怎下得了这种毒手?」

  「这与疼不疼——应是毫无关系。」

  「难道是中了什么邪?」

  ——并非如此。

  「这与亲孙还是继子毫无关系,亦非中了什么邪才下此毒手。死了的是个年幼的娃儿,而非一个教人憎、惹人怨的恶徒。那婆婆对自个儿的孙子应是既没什么仇恨,也没刻意嫌弃。」

  「是么?但……」

  「别忘了那婆婆是在深夜时分请来大夫的——」

  这户人家可不是农家或商家,而是个官拜旗本的武家。

  外人对此事毫无所知,即便有心探究,也是无从。哪管孩儿是受虐致死还是惨遭手刃,欲掩饰根本是易如反掌,只消向上头谎称病死不就得了?

  即便如此……

  阿清却专程请来了大夫。

  根据宗八叙述,阿清曾执拗地要求尾扇,若是濒死便极力抢救,若已死亡便使之复生。虽不知是出于惊惶抑或后悔,至少证明阿清曾试图挽回无从挽回之过错。

  一旦发现业已无从挽回,阿清便下了决心极力掩蔽。但目的似非为了掩饰自己犯下的罪行。

  而是为了——自个儿的儿子、媳妇儿及孙子着想。

  阿清对正太郎应是毫无恨意。

  「毫无恨意却粗暴待之,毫不嫌恶却持续凌虐——甚至因此夺了孩儿的性命,即使原本并无意下此毒手,情况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想必这婆婆——」

  自个儿也是饱受折磨,最后这句尚未出口,便教又市给吞了回去。

  「倒是这婆婆,对阿缝似乎是疼爱有加。」

  后来——

  获报阿缝人在番屋接受保护,阿清大为惊慌,也没命任何人陪同,便只身来到了番屋。

  这老婆婆推开番屋木门时的神情——又市注定是永生难忘。

  当时,西田尾扇与宗八、十助业已抵达番屋。曾与两人见过面的又市,以头巾掩面,蜷身蹲坐板间一隅。由于事前便盘算着要将众人齐聚一堂,又市打一开始便没隐瞒自己这双六贩子的身分。干这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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