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周防大蟆

家,家兄丧命时——在下与疋田大人均在现场。不论外人如何搪塞,这绝对是实情。」

  「看来,必是有谁说了些什么吧?」

  长耳窥探着山崎说道。

  不知何故,山崎只是默默不语。

  又市直觉案情绝不单纯。

  「也就是遭人嫁祸了?」

  若是遭人嫁祸,只消将真相公诸于世不就得了?林藏说道:

  「就连复仇者自己都这么说了,想必案情就是如此。我说大总管的,看来咱们若是任其厮杀起来,对这位客官及仇人而言都是损失。欲填补这损失,唯有将真相公诸于世。是不是?」

  「并非如你所想。」

  山崎回头朝林藏狠狠一瞪说道。

  「并非如我所想?」

  那么,该作何解释?林藏问道。

  又市亦有同感。诛杀无辜者不仅有违天理,亦有违人伦政道。明知对方清白却得下手诛之,有谁下得了手?

  既然复仇者坚称仇人无罪,面对仇人时,当然是毫无理由出手。

  果真是场了无意义的复仇之斗。

  「这仇人——」

  并非遭人嫁祸,山崎说道。

  「但这位客官自个儿都这么说了。」

  「即使如此,也非遭人嫁祸。林藏,即便谋害其兄者令有其人,那姓疋田的也确为清白——但此人的仇人,依然是那姓疋田的。」

  「岂有此理?」

  「不是连赦免状都颁了?」

  山崎以食指在榻榻米上敲了敲。

  「这东西,并非批准复仇的许可,而是仇得报,仇人也不得存活的状令。时下平民百姓也不时假决斗之名行报复之实,但这不过是模仿武家的行止。武家的决斗不同于百姓寻仇,绝非为报杀亲之仇而杀生的报复行径。」

  「那么,是什么?」

  教又市这么一问,山崎一脸阴郁地回答:

  「乃是义务。」

  「义务——?」

  「没错。决斗——绝非因肉亲遭弑之愤恨、伤悲而为之。唯有为报亲族长辈遇害之仇的决斗得获赦免,便是明证。欲为晚辈报仇,则绝无可能获准,即便遇害者为一己之子或弟。此外,若败于仇人之手,亦不得再次决斗。若为这些个规矩所束缚,这算哪门子的复仇?」

  总之,武家的决斗不刚于百姓寻仇,山崎如此重申,接着又继续说道:

  「对尊崇忠义武勇之武家而言,决斗乃身为武士必履之义务。即便心无怀恨故不为之、或虽忿恨但选择忍让,均无权拒绝履行。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放仇人乃武士之耻。」

  「即便如此,这位客官不是说过,这仇人实为清白?」

  「唯有遇害者为一己之亲族晚辈,决斗者方有权裁决对方是否无辜。」

  「诛杀仇人,难道不须经任何研议裁决?」

  「裁决——想必并非没有,只是业已了结。既然赦免状都颁了,杀害此人之兄的凶手便是那姓疋田的。就连奉行所的记录上都已有明载。亦即——」

  主君业已如此裁定,山崎说道。

  岂有此理,林藏并不信服,又转身说道:

  「藩主裁定后便无法翻案?这是哪门子法理?」

  「法理?这便是法理。」

  「但……」

  林藏,阿甲厉声制止道:

  「哪管再不合情理,天下既循此规矩,咱们也是无可奈何。」

  「岂能坐视不管?」

  「瞧你口气狂妄得什么似的。即便你在此处厉声抗议,天下也不会为此改变分毫。还是省省力气罢。」

  林藏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山崎指向官府颁发的书状说道:

  「奉行所经帐簿比对,亦认定此裁定无误。况且这仇人业已为其所捕。事已至此,已无他法可想。无论如何,这场决斗都得举行。且必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行之,来个杀鸡儆猴——」

  闻言,岩见紧按双膝。

  你,剑术如何?山崎问道。

  「这——」

  岩见一时答不上话来。

  「依我看来——是完全不行?」

  「诚如大爷所言,就连竹刀也使不好。」

  「果不其然。其实从大刀的握法便可看出几分。那么,对手可是个高人?」

  「疋田大人在众藩士中,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噢,不过,你应知决斗者不得雇帮手的规矩。欲寻帮手助己复仇,须先取得官府许可。这回不同于半路遇见仇人,乃是公开决斗,何况对手又是个囚人,欲事前串通也是无从。若欲护己之身——」

  在下已有觉悟一死,岩见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