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要在下同委托人会面这点,着实教人难以置信。如此一来,可就大事不妙了。让人见着在下的后果将是如何,大总管要比谁都清楚不是?」
不论理由为何,伤人毕竟是大罪。山崎有时就连取人性命的差事也承接——说老实话,干这行和杀人凶手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当然清楚。」
阿甲以惯有的威严语气回道。
「那又何必——?」
「今日就姑且相信我一回罢。」
话毕,阿甲朝角助使了个眼色。
是,角助短促回答,迅速步出房外。这家伙平日虽然是个马屁精,这种时候行动起来却格外机敏。
不出多久。
一名脸色惨白、身形较角助更为瘦弱的武士,在角助引领下步入房内。
一眼便可看出他并非浪人。
只见他手持斗笠与大刀,一身简洁的旅行装束。但凹陷的两眼不仅有着惨黑的眼窝,还一片红通通的。
这武士有气无力地向众人低头致意,接着便眼神飘怱地拖着虚弱的身子步向阿甲,在她身旁跪坐下来。
阿甲转头望向武士。
或许是感觉有人正紧盯着自己瞧,武士先是紧张得浑身打颤,旋即再度低下了头。
「在下为川津藩士,名曰岩见平七。」
武士低声说道。
「川津?那不是周防(注11)一带的一个小藩——噢,失礼,一个藩么?」
是的,角助佯装殷勤地代武士解释:
「这位客官——蒙受极大损失。不,若是置之不理,往后还可能损失得更为惨重,绝非其只身所能承担。为此,方才委托咱们代其扛下这损失——」
说来听听,山崎说道。
但岩见依然默默无语。
山崎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静默。果不其然,这饶舌的浪人不出多久,便像是跪坐得不舒服似的,不住改变坐姿。
吸吐两口气后,武士终于勉为其难地张嘴开始说道:
「在下来到江户之目的,乃为寻弑兄仇人。」
果然是桩复仇差事,山崎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是的。家——家兄岩见左门,生前官拜戡定吟味役(注12)。前年夏季遭属下谋害——并因此丧命。」
「遭属下谋害?」
「是的。由于家兄查出有下属擅自挪用公款,欲呈报告发,此人为封家兄之口而下此毒手,后因真相为人所察,此人遂脱藩遁逃——表面上的说法是如此。」
「喂喂,何谓——表面上的说法?」
言下之意,即此说法与事实不符,长耳说道:
「意即此事另有隐情,是不是?岩见先生。」
是——岩见有气无力地回答,接着便自怀中掏出两纸书状,递向又市一行人。
「此即为——町奉行所颁发之复仇赦免状。」
「赦免状?」
山崎说道,并欲伸手拿取。
但指尖才触及书状,便旋即抽回。
「不就是几张批准杀戮的破纸头?」
山崎吐了口气,语带感叹地说道:
「只要持有这书状——便可公然取人性命。不,即便有千百个不愿,也得开杀戒。总之,实在是愚蠢至极。即便有什么堂皇的大义名分,杀人终究是杀人哪。」
还不就是为了武家的体面——长耳说道。
「没错,正是为了体面。为体面取人性命——」
「绝非正当。」
代山崎把话说完的,竟是岩见。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山崎先是倒抽一口气,旋即感叹了这么一句,接着又默默无语地望向大总管。
正是这么回事,阿甲回道:
「岩见大人须诛杀之仇人——乃一名曰疋田伊织之防州浪人,自去年起潜伏此地,隐姓埋名悄然度日,以木工、人力差事捆口。一个月前,川津藩派遣之探子探出了疋田的藏身之处,与本人确认无误后,旋即通报自藩国上江户之岩见大人。藩国即刻呈报本所之与力(注13),亦与町奉行所之帐簿进行对照,查明无误后,于昨日向岩见大人下了通达。」
「故已是骑虎难下?」
山崎感叹道。
「没错。疋田伊织亦已为本所方所拘捕。」
「不过。」
疋田大人实乃遭人嫁祸,岩见语带伤悲地说道。
「这话说得还真是斩钉截铁呀。」
坐姿益发迈遢的长耳说道。
「乃因——实情如此。」
岩见先是抬起头来,旋即又垂头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