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周防大蟆

,大总管,要在下同委托人会面这点,着实教人难以置信。如此一来,可就大事不妙了。让人见着在下的后果将是如何,大总管要比谁都清楚不是?」

  不论理由为何,伤人毕竟是大罪。山崎有时就连取人性命的差事也承接——说老实话,干这行和杀人凶手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当然清楚。」

  阿甲以惯有的威严语气回道。

  「那又何必——?」

  「今日就姑且相信我一回罢。」

  话毕,阿甲朝角助使了个眼色。

  是,角助短促回答,迅速步出房外。这家伙平日虽然是个马屁精,这种时候行动起来却格外机敏。

  不出多久。

  一名脸色惨白、身形较角助更为瘦弱的武士,在角助引领下步入房内。

  一眼便可看出他并非浪人。

  只见他手持斗笠与大刀,一身简洁的旅行装束。但凹陷的两眼不仅有着惨黑的眼窝,还一片红通通的。

  这武士有气无力地向众人低头致意,接着便眼神飘怱地拖着虚弱的身子步向阿甲,在她身旁跪坐下来。

  阿甲转头望向武士。

  或许是感觉有人正紧盯着自己瞧,武士先是紧张得浑身打颤,旋即再度低下了头。

  「在下为川津藩士,名曰岩见平七。」

  武士低声说道。

  「川津?那不是周防(注11)一带的一个小藩——噢,失礼,一个藩么?」

  是的,角助佯装殷勤地代武士解释:

  「这位客官——蒙受极大损失。不,若是置之不理,往后还可能损失得更为惨重,绝非其只身所能承担。为此,方才委托咱们代其扛下这损失——」

  说来听听,山崎说道。

  但岩见依然默默无语。

  山崎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静默。果不其然,这饶舌的浪人不出多久,便像是跪坐得不舒服似的,不住改变坐姿。

  吸吐两口气后,武士终于勉为其难地张嘴开始说道:

  「在下来到江户之目的,乃为寻弑兄仇人。」

  果然是桩复仇差事,山崎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是的。家——家兄岩见左门,生前官拜戡定吟味役(注12)。前年夏季遭属下谋害——并因此丧命。」

  「遭属下谋害?」

  「是的。由于家兄查出有下属擅自挪用公款,欲呈报告发,此人为封家兄之口而下此毒手,后因真相为人所察,此人遂脱藩遁逃——表面上的说法是如此。」

  「喂喂,何谓——表面上的说法?」

  言下之意,即此说法与事实不符,长耳说道:

  「意即此事另有隐情,是不是?岩见先生。」

  是——岩见有气无力地回答,接着便自怀中掏出两纸书状,递向又市一行人。

  「此即为——町奉行所颁发之复仇赦免状。」

  「赦免状?」

  山崎说道,并欲伸手拿取。

  但指尖才触及书状,便旋即抽回。

  「不就是几张批准杀戮的破纸头?」

  山崎吐了口气,语带感叹地说道:

  「只要持有这书状——便可公然取人性命。不,即便有千百个不愿,也得开杀戒。总之,实在是愚蠢至极。即便有什么堂皇的大义名分,杀人终究是杀人哪。」

  还不就是为了武家的体面——长耳说道。

  「没错,正是为了体面。为体面取人性命——」

  「绝非正当。」

  代山崎把话说完的,竟是岩见。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山崎先是倒抽一口气,旋即感叹了这么一句,接着又默默无语地望向大总管。

  正是这么回事,阿甲回道:

  「岩见大人须诛杀之仇人——乃一名曰疋田伊织之防州浪人,自去年起潜伏此地,隐姓埋名悄然度日,以木工、人力差事捆口。一个月前,川津藩派遣之探子探出了疋田的藏身之处,与本人确认无误后,旋即通报自藩国上江户之岩见大人。藩国即刻呈报本所之与力(注13),亦与町奉行所之帐簿进行对照,查明无误后,于昨日向岩见大人下了通达。」

  「故已是骑虎难下?」

  山崎感叹道。

  「没错。疋田伊织亦已为本所方所拘捕。」

  「不过。」

  疋田大人实乃遭人嫁祸,岩见语带伤悲地说道。

  「这话说得还真是斩钉截铁呀。」

  坐姿益发迈遢的长耳说道。

  「乃因——实情如此。」

  岩见先是抬起头来,旋即又垂头解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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