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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又,打帮架的是另一行。咱们是损料屋,图的非增,而是减。」
「减——此言何意?」
「我说阿又呀,为弱方助阵是打帮架的差事,咱们损料屋求的正好相反,乃是以减损为基准衡量双方实力差距。因此,谋的是减少强方实力。这位先生不打帮架,而是——在仇人或仇家实力过强时,或某方请来多名帮手时,在暗地里动些手脚,以使双方实力相当。」
这位先生可厉害了,长耳继续说道:
「犹记一年前,他曾助十二名毫无帮手的孩儿,与一师承新阴流剑法(注10)之仇人公平决胜,靠的是在前夜断此仇人手筋脚筋,废了其右手右足。」
总之,就是布置得双方实力相当,林藏说道。
「让双方公平决胜就是了?但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若有足以瘫痪强敌的实力,代客官杀了仇人不就得了?」
如此一来,便失去复仇的意义。山崎说道:
「事前委他人暗杀仇敌,只会使复仇者体面尽失。复仇的目的,绝非单纯为一逞心中之快而挟怨报复。不少是武家为保体面,而被迫行之——」
总之,不就是个愚昧野蛮的风习?山崎语带不屑地说道。
「那么,这回要封的,是复仇者之手,还是仇人之手?」
山崎问道。
「这回——两者皆非。」
阿甲回答道。
「两者皆非?」
「没错——或许算得上助仇人一臂之力,但委托人实为复仇者。」
「不懂。」
山崎纳闷道:
「既是助仇人一臂之力,委托人理应是这仇人才是。难道是复仇者委托咱们助其自戕?这未免离奇。」
山崎将双手揣入怀中,继续问道:
「难不成你们这损料屋,就连自戕的忙也帮?」
绝无此事,阿甲回答:
「咱们除了代人承接损失,什么忙也不帮——虽无权干涉他人自戕,但助人成全此行径,并非损料差事。丢失性命终究是损,若是让客官有所损失,咱们这招牌必得卸下。」
这道理在下也懂,山崎说道:
「看来大总管是打算阻止这客官自戕,是不是?」
大过年的,先生为何满口怪话?长耳说道。
满口怪话的,是你们大总管吧?山崎回嘴道:
「复仇者欲委他人助仇人一臂之力——若要推论,无非是此人认为复仇者实力过强,便认为仇人实力过低。这回难道是因仇人实力过低,复仇者主动要求封其五分功力?听来是个堂皇公平的考量——但复仇哪有谁计较公平与否?这岂不是主动削减自己成功复仇的机率?眼见自个儿占上风,便委人助对手一臂之力,有哪个傻子减法是这么算的?如此一来,不就等同于请人来打帮架了?这……」
是哪门子的减损?山崎说道。
仍是减损,阿甲回答。
那么,还请大总管明说,这下山崎提高嗓门问道:
「在下不懂为何得与这些个布置机关的共事。难道这回的差事得设什么暗局?」
言下之意,是不屑与我共事么?长耳问道:
他的长相的确怪异,鼻子平塌,嘴却奇大。
这长耳仲藏——平日以塑制孩童玩具为业,副业则是以一双妙手代人制造戏台之布景道具。仗其不凡手艺,亦不时承接损料差事所需之大小行头。
并非如此,山崎略显疑惑地说道:
「只不过,你干的尽是些障眼的活儿,而我干的尽是些野蛮勾当,性质根本是大相径庭。」
「没错——」
阿甲眉头微皱地回答:
「就连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连大总管也不解?这还真是罕见哪。」
长耳朝前探出了身子。他的一身庞然巨躯,让这密室显得更是狭小,想必本人也为挤身斗室感到不舒服。
阿甲正欲开口,此时突然有人拉开暗门。
映照其颈项与衣襟的细细光影突然扩大,这下就连阿甲的嘴都在光中现形。她的一双红唇先是闪现刹那,旋即又为黑影所包覆。
来者原来是小掌柜角助。
这身形瘦弱的小掌柜悄声步向阿甲,对其略事耳语,阿甲便微微颔首说道:
「咱们就会客罢。」
还有谁要进来么?长耳问道。
「是委托人。」
「委托人?」
山崎再度拉高嗓门惊呼:
「大总管,此话当真?虽说这回就连大总管也不解,但今后还有其他差事得干呀——这回承接的真是野蛮勾当?」
确是如此——阿甲回答。
「因此才会找在下来罢?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