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猎鹤并非为食其肉。放鹰猎鹤不过是个余兴。为杀而饲,好不滑稽。你说是不是?」
这羽鹤——
——也终将命丧鹰爪?
眼下还看得见它。
也依旧听得见风筝的迎风声响。
「江户的新年——可真是安静呀。」
两人只需闭上嘴,四下便是一片鸦雀无声。
大坂绝无可能如此静谧。
大坂这地方,说好听些是热闹,说难听些是嘈杂,哪可能听着目光不可及的远方风筝声响。江户的新春,远比大坂质朴、素净得多。
人口虽多,其中武士占的比重也不少。
或许这正是原因。
静过了头,可就教人难捱了,山崎回道。
「先生受不了安静?」
「没错,反而更教人心浮气躁。若是深山幽谷,安静是理所当然,但人山人海的都城却如此安静,难道不教人感觉不寻常?元旦时自家的蟋蟀呜叫,就连隔壁三轩两邻都听得着哩。真是教人难捱呀——」
就新年发过一阵牢骚后,山崎方才说道:
「唉,这就是在下的缺点了。」
「缺点——?」
「不是说过在下讨厌安静?」
「先生可是喜欢吵杂?」
「噢,吵杂是没什么好,但这该怎么说呢,瞧瞧在下——一张嘴就是永远闭不上。想必你早已发现,在下老是这般唠叨个不停。在下的缺点就是太多嘴,总之就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人说沉默是金,或许在下就是教这张嘴给害了,老是与财无缘。」
否则若不是穷怕了,在下哪可能给逼得大过年的还来干这野蛮勾当?山崎自嘲道。
野蛮勾当——?
这回需要干一桩野蛮勾当,去将山崎先生给请来——
大总管是这么说的。
至于这野蛮勾当究竟是什么,又市就不得而知了。
就字面上推敲,指的应该是需要气力或武术的差事。但山崎怎么看都不像是干这类活儿的。虽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看不出有几两身手。
怎么看都是个坚不佩刀的古怪武士,哪适合干什么粗活儿?
不出多久,一只绘有阎罗王的招牌映入两人眼帘。
两人终于抵达位于根岸町的损料屋——阎魔屋。
【贰】
镇坐于上座的,是阎魔屋店主阿甲。
又市总是猜不透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年纪。
想必老早超过三十,甚至可能超过四十。就一身威严看来,或许还要来得更年长也说不定。只不过,她的眼神颇为年轻,有时甚至像个小姑娘般熠熠生辉。
即便如此,若是教她那锐利眼神一瞪,论谁都得退缩三分。
——女人还真是难解。
尤其在昏暗的房中,更是教人难解。
此房位于阎魔屋之奥座敷(注9)后——乃一不为外人所知的密室。
房内几无日照,是个进行不法密谈的绝佳场所。
约十叠大的木造地板上,坐着山崎,以及一剃发、长耳之巨汉——即经营玩具铺的仲藏。
又市与搭档林藏则屈居于下座。
一丝微弱阳光自秘窗缝隙射入,在阿甲颈子与衣襟上映出一道细细的光影。
说吧,这回是要取什么人的命?——山崎开门见山地问了这么个骇人的问题:
「都将在下给唤来了,想必有哪儿又能多卖一具棺材。虽是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己i讳,就把话给说清楚罢。」
「先生何须心急?」
阿甲语带一丝困扰,但并未否定山崎的推测。
这回得——取人性命?
又市不由得双肩紧绷,偷偷朝林藏瞄了一眼。
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两人在京都一带干过的差事里,也取过几条人命。虽从未亲自下手,但有几回也算得上是害命帮凶。
「这回——是山崎先生最擅长的复仇差事。」
阿甲说道。
「复仇差事——」
山崎蹭着下巴说道。长耳察觉又市正出神凝望他这动作,便开口说道:
「阿又,这位大爷,可是个复仇家哪。」
「复仇家——?」
可是——代当事人复仇的行业?
「在下绝不代人复仇。」
有时不也干这种勾当?长耳回道。
「极少。且那绝不似你所想。」
「那么——可是助人打帮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