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一场以原本派不上用场的大道具赶鸭子上架凑合成的把戏,情节还如此荒诞。
未料竟获绝大奇效。或许是受人在目睹过于荒诞的光景时,可能失去判断使然。
由于是只内侧空无一物的皮囊,萎缩起来也十分容易。仅需算好时机在上头开个孔,一只大蛤蟆就能在转瞬间缩至一副被套儿的大小。
真是无稽至极,又市说道:
「哪可能有这么大的蛤蟆。」
「方才你才说真的有哩。」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又市一把将阿睦推得老远。
碰触到阿睦肩头时残留掌心的柔软感触,教又市感到一股莫名的嫌恶。给我滚一边去,又市转身背对阿睦咒骂道。
视线自茶碗移向酒馆门外时,又市在绳暖帘的缝隙间瞥见了山崎的身影。
山崎也正望着又市。目光交会时,山崎露出了一脸微笑。
真是教人毛骨悚然。
「喂,阿睦,求你行行好,上别处去罢。光是听见你的嗓音就够教我头疼了。这壶酒送你,快给我滚——」
也没回头看阿睦一眼,又市朝背后递出了茶碗。谁希罕你这臭酒?阿睦起身说道:
「用喝剩的浊酒就想打发人家走?当老娘阿睦是什么了?你这混帐秃子,可别狗眼看人低呀。」
阿睦连珠炮似的在又市背后不住痛骂,并一脚踢开椅子离去。又市将原本递出去的浊酒一饮而尽,待阿睦那泼辣的嗓音远去后,山崎便走到了又市面前。
「没打扰到你罢?」
「没的事儿。还该感谢大爷助我脱困哩。」
那姑娘生得挺标致不是?山崎先是回头朝门外望了一眼,接着便在又市面前坐了下来。
「可是个吓人的婆娘?」
「再怎么也没大爷吓人。」
这男人——的确吓人。
长耳所言果然不假,山崎的剑术甚是高强,在又市所见过的剑客中,想必无人能出其右。
当时。
他竟背着众人,来了一阵快刀斩乱麻。
山崎寅之助有如一张迎风飘动的碎布,毫无抵抗地钻向对手怀中。
直到触上凶器的瞬间,他柔软的身手与亲切的笑容都丝毫未改。
山崎似乎是利用对手手中的武器,将对手给制服的。
凶器就在牺牲者自己手上。
——不须使的气力,就不该使。
原来这还真有道理。
根本无须特地持着沉甸甸的大刀威吓人。
「大爷可真是不简单哪。」
又市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山崎说道。
笑容下潜藏一股杀气。不,或许这男人就连一丝杀气也没有,便能取人性命。
真正不简单的,是你才是,山崎说道。
「我是哪儿——不简单了?」
「噢。我和大总管原本的计划,的确不够周延。你一番修改过后的,才真正划算。你比谁都适合吃损料屋这口饭哩。」
「划算——?」
这种差事,哪有什么划算不划算可言?
不,或许此事的确该以划算与否来论断。当然不简单,山崎将酒壶递向又市说道:
「拜你妙计之赐——咱们方能不辜负委托人所托,供仇人保住一命。」
没错,疋田并未丧命。
读卖瓦版上刊载的——其实并非真相。
又市说什么也无法接受。
毫无罪责——反而是损失最钜的委托人,竟得借舍己之命成全大局,怎么想都不对劲。更何况或许还得拖累五名帮手共赴黄泉。
而仇人疋田本是清白,也无须为此偿命。
话虽如此,为保住疋田一人的生路,却得赔上六条命,怎么想都是不划算。
又市为此绞尽脑汁,在聆听林藏的叙述,并帮助长耳准备行头时,终于想出一则良策。
赶紧同阿甲商量。
阿甲也决定改采又市的提议。
虽然时间所剩无多,计策还是作了大幅更动。
长耳负责的行头过于巨大,如今要改也是无从。毕竟即使不改,都要赶不及竣工了。原本计划中把这大蛤蟆朝决斗场旁的森林上挂、以火药炸出巨响以造成混乱、并在竹篱上动些手脚,这些都未作更动。
唯独。
角色换了。
又市与山崎乘着夜色潜入川津藩江户屋敷,绑架了该名见证人,即继任藩主川津盛行。
山崎的身手的确是超乎想像的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