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但这种话竟出自司老师之口的事实,更是在克也心上划下了深深的口子。
「他遭到赤鬼袭击,说不定是个侥幸」
感到自己脚下发软的克也,蹒跚着向后退了几步。
疑问与疑惑,在克也心中交错翻滚。老师,为什么会知道赤鬼的存在?而且,她还说是侥幸。侥幸,也就是幸运。司老师她,竟然说自己遇袭差点被杀,是幸运的吗?
顿时,克也觉得自己与司老师之间的回忆,在刺耳的破裂声中,布满了裂缝。而接下来的一句,更是将克也对她的信赖彻底粉碎了。
「再度对他催眠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催眠?克也一时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与催眠这种近乎超现实的词有交点的。可,司老师说了催眠过。而且还是对自己。
是在什么时候?这根本不必多想。自己不是好几次在记忆模糊的状态下,呆在保健室里的吗。机会她有得是。
「海里克也的精神或许都会崩溃吧,不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另一个他。而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终于明白司老师不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克也,觉得自己该立刻离开这里。
耳听着「现在的海里克也,正是你所厌恶的虚伪化身啊」「现在叫海里克也的这存在只是个障碍」的他,步履蹒跚地逃离了保健室。
克也穿过两旁尽是已变成废墟的建筑的凄凉风景,来到了笔直向上的是阶前。
每当他走上一级台阶,街道就在下沉。这是他解放精神的仪式。经过这仪式,他便会褪去身上的尘埃离开旧世界,升入充满光明与幸福的新世界。因为在这石阶尽头的,是雏田。她只是存在与那里,就足以洗净克也的污秽。
如果一开始就到这里来该多好,克也不由得想。
「阿君,日安,的说」
身穿同样的衣服,坐在同一个地方的雏田,转起手中向日葵般的阳伞,欢迎着克也的到来。
克也略一回应,便在雏田身边坐下,望向了昏黄的天空和远方山脉。从这里向下眺望的风景,会让人觉得这公园本身漂浮在空中一样。
「雏田……。我」
「嗯」
「说不定是个杀人犯」
面对雏田,一直心怀抵抗的话,轻易地从口中说了出来。于是,克也便将这几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平淡地告诉了她。
「嗯。或许是呢。不过,也或许不是的说」
雏田没有害怕也没有犹豫,表情明亮地这么说。
「不会错。是赤鬼说的,它说我是杀人狂」
「或许是误会的说。没准儿只是把阿君认成其他人了的说」
克也也考虑过赤鬼认错人的可能。在犯罪历史上,的确存在想杀以前的恋人,最后却杀死了毫不相关的别人的案例。但——。
「我有记忆啊。我记得自己掐住脖子的感受。记得无头女孩儿的尸体。我无法解释。这记忆,不正是我是杀人狂的证据吗……」
「不过,那真的是阿君的记忆吗?」
「你说什么?」
克也不由定睛看向雏田。雏田柔和地笑着。那笑起时隆起的眼角,很是醒目。
「阿君,你是在从楼梯上摔下来后,才变得能看到女孩子的尸体的吧?不会是那时受到的冲击,让你把不属于你的记忆,当成是自己的了吗?」
「可,我有手掐住脖子时的触感,还能听到别人的声音啊」
「嗯那或许也只是记忆混乱了吧?我觉得记忆是很模糊的东西喔。既视感不就是脑中的时间系统混乱才发生的吗?所以记忆并非一定就是确切的证据,的说。手的触感和声音,说不定也只是阿君无意识中的过度想象,或许与过去的记忆无关,的说」
克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按她这么说,的确没有那就是过去记忆的证据。不过残留在手上的这过分真实的触感,实在是有些不自然。
不过记忆这种东西,的确会随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稀薄。自己几天前吃过海带面那腻人的味道,连锁餐厅吃过的牛排的口感,甚至昨天吃过的蛋糕的甜美,现在都已经模糊得无法清晰回忆起来了。
「或许……我从没有,杀过,任何人吧……」
「是喔」
克也此时感到一种体内产生了某种灼热的什么,随血液行遍全身的感觉。
「可,那双重人格呢?我体里还有另一个人。是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给我写的信——」
「不过,阿君房间里没有找到能成为证据的东西吧?阿君你现在是把一切都太往坏处想了啊。说不定,那其实是以后会被当成笑话的小恶作剧,的说」
「呃,可——」
克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自己都已搞不清自己是想否定还是肯定。不过,克也希望知道真相。他心里不是没有找个轻松结果的想法,但想要弄清一切的想法更为强烈。
该去问夏彦吗?克也脑中浮现出夏彦那张满是痛苦的脸。克也的直觉告诉他,夏彦知道一切。因为收留了克也的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但,克也好害怕。他觉得如果问出口,自己与夏彦建立起的父子关系会因此崩溃。虽然夏彦知道克也过去的事实不会改变。虽然克也认为自己对夏彦的亲情也不会改变。但还是会有一道冲不破打不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