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
刚刚才在鞋箱前分手的美鸟,骑自行车追到了与雨笠一起走在放学路上的克也身后。克也想着她或许有什么事,便停了下来。
「呼,好过分喔。竟然把我一个人扔下」
「呃,我答应过等你的吗?」
「就常理来说,那种气氛不该是大家一起找个什么地方玩儿的吗?唉,阿海你这么不会察言观色,真让我失望呢」
美鸟说着,颇为故意的重重叹了一声。
「是是。好了,雨笠,回家吧」
「呜喔,要把人家排除在外?你们两个男生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啊哈哈哈,只是去吃个拉面再回家」
雨笠代替彻底表示无视的克也回答说。而这温和的语气与美鸟正相反。
「那就是说,你们有空的吧?一起去玩儿呀」
「拒绝,拒绝。我要回家,我要把今天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
「——你复印的笔记,可是我的喔」
克也无话可说了。他不由后悔,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当初借雨笠的笔记复印该多好。
刚才离开保健室的时候,克也本是拜托雨笠让他复印一下今天的笔记,不过美鸟随后也加了进来。而比对两人的笔记之后,克也认为美鸟做得更好。不只清晰,归纳得也不错,甚至还像参考书一样加入了详细的注解。顺便插一句,美鸟的成绩,比克也和雨笠都好。
「那就这么定了喔」
美鸟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似的,淘气地笑了。
隐隐感到自己打一开始就被美鸟算计的克也,实在是无法老实接受,便道
「我今天没钱。下次吧」
「即使,有吃拉面的钱吗?」
克也这下头疼了。说起来,这丫头也是意外的敏锐呀。
「再说,用那种油脂丰富的东西当加餐会胖的喔」
「我正在长身体。还有,我和雨笠家里吃饭都晚,不先吃点儿什么顶不住的」
「好了啦,偶尔去玩玩儿也不错的吧?」
雨笠站在了美鸟一边说。只要气氛一不妙,雨笠总会马上折中地这么说。而他的这种性格,不管怎么说都让克也觉得是善意的。
最终决定去玩儿的三人,走进了路边一条无甚行人的小巷。
克也突然想到,三人这个人数,真的很让人感到轻松。因为在对话的基本是两人,就是有事想要独自思考,只要稍微拉开点距离也就可以了。
或许是关心美鸟,雨笠一直在积极地与她说话。而在旁听他们聊天的克也,趁这机会回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午休时,他记得自己要下东楼的楼梯。不过,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下去的。虽说隐约觉得是要躲闪什么,可印象实在太模糊,很难称得上是记忆。
这,恐怕是因为头撞到了吧,克也想,自己的确曾听说拳击手这样的运动员,头部在受到重击后会失去记忆。
不过,更令克也在意的,是今后。高中生活已经开始一个月了。同学们,会以什么目光来看从楼梯上摔下去昏倒的自己呢?一想到这,他就不由觉得胃好痛。而且从美鸟知道自己在保健室想来,班里的人应该也都听说了。
本来,比同学们大一岁的自己,在班中的立场就很微妙。至于被比自己小的同学欺负的高中生活,就更让人敬谢不敏了。
克也好想问问雨笠,不过美鸟的存在,让他实在是问不出口。这果然是因为当着女孩子的面,也因为这女孩儿是美鸟吧。要是问出来,肯定会被她嘲笑作弄的。
——你过去毕竟遇到过大事故。
不经意的,克也想起了司老师的话。
六年前,也就是克也十岁的时候,他似乎曾遭遇到一场严重事故,失去了双亲。
会用『似乎』这传闻般的形容,是因为克也因那时受的伤和精神上的打击,几乎丧失了所有过去的记忆。他能清楚记得的,只有这几年的事。
而本就如此的自己,头部今天又再次遭到了致人昏迷的冲击。当时自己虽故作轻松地拒绝了司老师的提议,现在看来,或许真该去做做精密检查吧。
就在此时,克也忽觉自己的视野中断了一瞬。
他惊恐地看向四周。可两旁只有从未改变过的日常风景。而身边的雨笠和美鸟,还在聊着那些鸡毛蒜皮。
扑嗵,克也感到心猛地一跳。
忽然,他发现一双雪白的腿,从前方自动贩卖机的暗影中探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克也强迫自己认为这只是看错了。可,他无法挪开自己的眼。
距离,越来越近。克也,越发清楚那显然是人腿。是一个仰面倒地的少女的姿态。从体型来看,应该是小学生。
那无力摊开的四肢仿佛在开什么玩笑,将少女纯红的裙向上翻起,把内中纯洁的白色内裤完全显露了出来。但克也即使看到,心中也没感到丝毫愧疚。他已被那足以超越正常羞耻感的异常情景,深深震撼了。
如果克也没有看错,少女雪白的衬衣上,已是染满赤红的鲜血。而再向上,容貌的部分,虽在自动贩卖机阴影中看不真切,但——看不到本该在那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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