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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野先生一时间神情严肃,身体稍微后退。
「现在不用,谢了。」
「唉呀。」
「想跟我的小保和绫乃打声招呼吗?」
「现在不用。谢了。」
「唉呀。」
我们彼此交换了友善的微笑,一起走出去。
云层缝隙间射下的强烈阳光,洒满一地斑驳。比起今早散步时,渔港更呈现出明亮白昼的风貌了。小货车几乎都失去踪影,开往岛上的船,出航位置远离渔港中心地带,我们的神情有如充满戒心的旅人,为了不漏看要搭的船,小心翼翼地走着。接着,终于发现一艘明显不似渔船却又非渡船的不明船只系在岸边。
「啊,是那艘船吗?」
「大概吧。」
虽然是艘高速艇,却比想像中小得多,若要游湖还勉强可行,是否真能靠它渡海,真叫人不放心。我们走进仓库般的建筑物,填写像是乘船申请书的文件,住址、出生年月日等等全都要填,真麻烦。
「一定要填写这玩意吗?票都买了呀。」
我喃喃自语着,风野先生见状说:
「要坐船就非写不可。就算票买了,也未必会上船呀。不清楚是什么人、有几个人在船上的话,遇难时就无法确认啦。」
啊,原来如此呀。我赶紧填入必要事项,在风野先生之后递给窗口。接着走出室外,沿着脚下写有「乘船口」的箭头指标,经过踏起来感觉不大安全的水泥通道,来到栈桥末端,将乘船券交给站在那儿的工作人员,走进船内。步上阶梯,船内摆了几排简朴长凳,前面是台大电视。几个像是大学研讨会的年轻人没坐下来,他们把大件行李搁在地上,围绕一旁谈笑。我注意到坐在电视前长椅上的人,正是今早在旅馆餐厅里遇见的男子。其他还有家族、情侣等等的乘客。我们挑了最旁边的位子,接着因为无所事事,愣愣坐了一阵子。待出航铜锣声(我想是录音带)响起,不知是谁先站起,众人陆续登上甲板。萧条渔港渐行渐远。黏答答的海风吹得猛烈,我不禁压住帽子。风野先生走在我身后,满头发丝也被大风一口气吹乱,他似乎正在解开橡皮筋重新整理,我莫名担心起来—本来就够蓬乱的干燥头发,会不会更加损伤呢?我不曾为男性朋友担心这种事情,突然想;在我心中,风野先生或许更接近女性朋友吧。海鸥在甲板上伸手可及的地方飞舞。
「一定常有人来喂海鸥。」
「那不是海鸥,是黑尾鸥。你看,嘴边有班点吧?背部还是黑色的。」
风野先生拉高声音说,仿佛在抵抗强风。
「啊,真的耶。」
一只黑尾鸥飞过上方,鸣叫着。
「真的耶、真的耶!」
我第一次听到黑尾鸥叫声,很感兴趣。
尽管才出发没多久,却还望不见岛的影子。那里还真远呐,不管是距离也好,从我的现在算起也好。
学生们也走出来看黑尾鸥。我注意到,他们脖子上几乎都挂着望远镜。这么一说,这些人的确对黑尾鸥投以冷静眼光,不像我在「观赏」,而是如同老手般「具体观察」黑尾鸥。或许他们就是这类性质的社团。
我走在风野先生身后回船舱,那位旅馆男子不经意瞄了风野先生一眼。
只要跟风野先生在一起,周遭人们总会对他行注目礼,我有过好几次经验了。接下来,那些人会将视线移向跟他同行的我,头上明显浮起大大的问号。于是,我也做好心理准备,男子接下来会对我仔细端详,然而他却立刻把视线转向窗外。过一会儿,又看了风野先生一眼。风野先生也察觉了:
「您跟我们住同一家旅馆对吧。」
他对男子说道,男子顿时语焉不详:
「是啊。」
他点头回答,此时,学生们也从后方进来,我轻声催促风野先生回到长凳上坐下。
船终于到达第一个靠岸地,是座人岛,在此让乘客下船。不见新乘客上肌,最后只剩学生团体、男子和我们。船只再度启动,没多久,电视也接收不到影像了,或许出于无聊,男子主动开口:
「听说啊,岛上最近来了几只鹈鹕筑巢呢,你们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
男子问学生,学生们面面相觎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兴奋地说:
「是啊。真厉害,您怎么知道的?明明报上还没登出来呢,对吧?」
男子笑而不答。
「您常去岛上吗?」
我若无其事问道。其实很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边替身体上发条,准备即使对方脱逃也能随时追回,一边诘问「您跟岛上有何关联」。
「最近不常……你们是第一次来吗?」
反而被对方问了。风野先生迅速递出名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么做——跟对方自我介绍。他像是从对面看穿递到男子手中的名片般说:
「我本来在这家公司当研究员,后来新成立一家酵母公司,算是子公司。为了研究,我常到处采集野生酵母,这次也是采集工作的一部分。」
我惊讶地看着风野先生,这番说词也是我第一次听到。
「……酵母公司啊。」
男子似乎很疑惑。
「有这个市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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