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了一会儿:
「这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呀。」
他自言自语似地喃喃说道。我也忍不住心有同感:
「就是说嘛。」
我笑了出来,他顺势放开手。某道气息浓郁的魔法被打破了,只有某些东西流露出一点点而已。
「总之,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稍微回复女性语调,大大叹出一口气。
于是,我们平安无事(!)迎接了翌日朝阳。想当然尔,昨夜无法立刻入睡。我又不住在禁止男性出入的修道院,是一个沾惹尘俗成长至今的凡人,或多或少有过「第三类接触」。其中(尽管次数不多)有好的回忆,也有诸如遇到电车色狼等只能说彻底失败的经验。然而,昨晚瞬间闪现的,却是我不曾经历、无法以言语形容的体验。若要勉强化为语言,似乎只会越来越偏离事实。这不像常见的那种「身边发生的新恋情」等人类界等级的事情,以我的直觉判断,纯粹只是添加了某种要素的化学效应。
我听着不远处的黑尾鸥叫声,一边思考时,
「哎呀——」
风野先生丧气叹道。
「紧要关头竟遇上这种事呐。」
「早安。」
我从帐棚里出声问:
「怎么了?」
风野先生怅然若失地答道:
「你先去那边洗把脸啦,真是个粗神经的人。」
昨晚我还是向风野先生借帐棚。现在,我走出帐棚,拿着毛巾和牙刷到河边梳洗。
这条河的水非常干净。水流近似瀑布般落下大海,因此并未混合海水。我探出身子、朝河川上方看去,彼方如隧道般的蓊郁绿林中,传来不曾聼过的悦耳鸟鸣。我听得入神,连洗脸这回事都忘了。
「你好。」
有人对我出声说道。河川对岸走来一个人影——是富士先生。
「啊……」
我惊呼,忽地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还是正色问道:
「您昨晚住这附近吗?」
富士先生的装束跟昨天完全相同,假设他在那之后就马不停蹄走到现在,似乎也说得通。
「嗯,是吧。」
「脚踏车呢?」
「停在前面路上。你们在这里扎营?」
「嗯,是啊。」
啊,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跟我一起来的风野先生扭伤脚了,伤脑筋呐。」
「脚?不能动吗?」
富士先生原本不知在凝视何处的双眼,顿时笔直投向我。
「我想不至于完全不能动,但我认为比他本人想像的严重。」
「我过去看一下吧。」
说完,富士先生哗啦哗啦地踩水渡河。
我看着他,打从心里觉得:这人真是不可思议。见他举止敏捷,简直不像上了年纪。
「他在哪?」
「那里。」
我指着石屋说。
「那,我去看他,你就洗脸吧。」
「咦?为什么……」
风野先生扬起嘴角露出笑脸,指了指我手上的毛巾和牙刷。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富士先生往石屋走去,我目送他的背影,然后掬起一把河水漱口,没想像中冰冷。
洗完脸、用毛巾擦干后,富士先生已从石屋快步返回:
「看来没骨折,我先做点治扭伤的膏药吧。你有带磨泥器之类的用具吗?虽然不大可能。」
「磨泥器?」
「用来磨白萝卜泥的东西。」
「喔……没带。」
我纳闷:为什么要这种东西?却震慑于富士先生的认真神色:
「我也一起帮忙吧。」
我不禁脱口而出。
「没关系。唔,我记得你叫做……久美,对吧?」
「是。啊,抱歉,我记得之前自我介绍过了。上渊……我叫上渊久美。」
「……啊。嗯。」
富士先生稍微低下头。跟一般人听到对方姓名的反应比起来,实在不大自然,再度勾起我对富士先生的疑惑和好奇。但他马上说了:
「那么,我先离开一下,待会儿就回来。能帮我保管公事包吗?」
说完,他往上头走去。
回到石屋,风野先生早已收起睡袋,也整装完毕了。
「富士先生来过了吧?」
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