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度整齐的程度,也不会凌乱过头,除去异常大量的书本,这房间算正常吧。不过,我也不常有拜访男人(用在他身上正确吗?)房间的经验就是了。
从发酵专门书籍到完全无关的领域,他的藏书范围相当多元。
这个人还真特别哪,我心想;一边望着那张看来痛苦的睡脸。
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正要起身时,传来咚咚敲门声。一时间我很困惑到底该不该应门。不过,风野先生立刻被声响吵醒,回了声:「来啦!」然后缓缓移动身躯走向大门。
「什么事?」
他问。
「风野先生,拜托你管好惠子。昨天晚上,她跑到走廊闲晃了喔。」
惠子?我不禁竖起耳朵。
「知道啦。我把她带走了,放心吧。」
「那是今天早上的事吧?她现在就从缝隙里溜出来,往二楼去了喔。」
风野先生大大叹口气。
「那我现在要开门了,别吓到喔!」
就算您这么说,还是不可能不吓到。风野先生,还是先做个简单说明,比较保险吧……我正想好言相劝时,外头传进仿佛从丹田使劲挤出的高分贝骇人惨叫声。接着,
「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听来相当无助。这时,门外那位发出惨叫的来客,反射性地与我四目相接。这种状况下该说什么才好呢?说「打扰了」也不大对。总之,我很快点头致意,对方也回礼了,风野先生自然而然担任起介绍人的角色:
「这位是久美小姐。听到我受伤,她特地来探望。久美,她是优佳小姐,住在对面,是位雕刻家。」
「还不成气候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在风野先生房里撞见我这个「女性」,「优佳小姐」的认知仿佛只像看见一个来家里玩的同学。她身上穿着类似硬帆布的棉质工作服。虽然没化妆,但也许因为还年轻,让人觉得是个魅力十足的女孩。风野先生夸张地叹气:
「我不想再说了。久美小姐,拜托你喽。」
才刚对我说完那许多,也难怪他会厌烦;尽管自己也觉得太顺从风野先生,还是体谅他的任性,把事情经过告诉未来的雕刻家优佳小姐。她的反应异常愤慨,大喊:那些家伙应该被判打屁股!我在脑中想像起她雕出一整排赤裸臀部的画面,不禁失笑,被风野先生狠狠瞪了一眼。优佳小姐继续说:
「早跟我说,就可以来照顾您了……不不,至少能帮忙买必需品。」
「太麻烦了啦。」
「果然很有风野先生的作风。不过,不管管那些孩子的话,又要合而为一喽。」
「已经没关系。时候也差不多到了,他们在寻找最适合制造子实体的地方。二楼啊?考虑得真周到。大概是在中途天井的窗旁边吧。」
「今晚对吧。」
「今晚。」
说完,两人相视点头。在「里头的房间」中什么事情似乎正在进展,我无法理解,于是问:
「请问……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说什么?」
「啊,抱歉。」
风野先生慌忙回答,优佳小姐说:
「风野先生在里头的房间培养黏菌,也就是变形菌。虽说是菌类,最近却变成原虫状到处移动,我才向他抱怨的,因为一经过走廊,就会弄得脏兮兮的。」
「抱歉啊,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这种状况最近才出现不是吗?总觉得这阵子湿度莫名地高,大概跟怪天气有关吧。」
「什么都好,看来很像吐了满地的痕迹哪……」
风野先生瞪了优佳小姐一眼,问我说:
「要看他们吗?」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风野先生神情满足地说:
「欢迎。」
说完,他率先起身走出去。走廊上的木雕群,原来出自优佳小姐之手,知情以后,它们突然栩栩如生了起来,真不可思议。
「你刚刚叫的惠子是……?」
「啊,是变形菌的名字。」
优佳小姐对我说明,语气中带着「真拿她没办法啊」的亲昵气氛。
「请进。」
说着,风野先生打开房门,室内光线微暗,双眼要花些时间适应。房间正中央铺着蓝色塑胶布,光这样已经够不寻常了,上面还放了像是要栽培香菇的碎木头。而且,房内随处可见黄色颜料泼撒满地的痕迹。这股异常氛围,跟发生意外事故后散发出「此地曾经历事故」的过去式气息不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现在进行式。
这儿的空气与外界明显不同,集聚着一团浓烈气味。若硬要形容,就是充满霉臭味与粉尘,某种分解作业仿佛在分秒不停歇地一股劲儿秘密进行……
「这个黄色痕迹是……?」
「变形菌,优佳小姐就是在抱怨他们。这是小保,那是绫乃。把他们养这么大,你想要花多少时间呀?小保跟绫乃,都是从惠子那里分出来的。」
仿佛感受到我满是疑问的视线,他又说:
「偶然机会下,他们诞生了——该说分裂吧。这是分裂前跟我待在一起的同事的名字,我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