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关键人物的我,却还犹豫不决。
「越快越好。」
风野先生断然地说,一定是担心小保和绫乃吧。
这时,突如其来一阵强风,吹得路树枝桠晃动不已,再吹动沿路招牌发出声音呼啸而过,我不禁闭上双眼。最近,空气每天都沉甸甸的,这阵风倒是令人倍感新鲜。我张开眼,正想说这个发现时:
「你们说的岛屿,还有任何亲戚在吗?」
优佳小姐一脸狐疑地问。
「这我也不清楚。是听了不少传闻,但早就没连络了……」
于是,又回到最初的对话。
「那么,总之,连络看看吧。」
风野先生态度强硬。
「就算您这么说,也太突然了……」
「这样一点都不像久美。更干脆俐落一点去推动这方面的事情不是比较好吗?带着糠床去,物归原主不就好了?这样一来,你的人生也可以从诅咒中解放,今后也能活得更轻松自在不是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呀……
我叹了口气,然后大家回到了公寓。
我拿了包包,向优佳小姐谢过今天的咖哩饭,对风野先生说了近期还会再来拜访,然后离开公寓。
风野先生这一篇摸不清是往日回忆、信仰自白或是生存方针的长篇大论,依旧在我耳中挥之不去。
「还有其他路」,他曾这么说。一定应该还有其他路可走。「其他路」又是指什么?
回家路上,我不断思考这个问题。自太古时代起,放任遗传因子自由发展的结果,就如同丛林中踩出的兽径,男人与女人也各自形塑出多种生存方式了吧。再加上文化、土地背景的微妙差距,民族特征也随之成形。
其他路,到底是什么呢……
因卡桑德拉而起的风波,让我往糠床洒进大把辣椒粉,尽管在最后阻止了异常发酵,但糠床本身却完全荒废了。该怎么形容呢?死气沉沉,毫无动静。不管是乳酸菌、酵母菌或酪酸菌,都没有运作的感觉。然而,某处似乎还残留着微弱气息,令我莫名相信,所以还维持每天定时翻搅的习惯。
这,就是在遗传因子支配下行动的象征之一吧,也是自古以来的其中一条「路」吗?不过话说回来,在遗传因子控制之下,个人的自我发现又会受到多大妨碍呢?所谓的「个人」,又真的存在吗……对遗传因子而言,「个人」本像是承载它们的交通工具,竟然开始拥有自我主张,也是一件料想不到的事吧……或有其他可能……?
我反复思考,不知不觉已回到公寓。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似乎是她母亲的孕妇从管理员室走出来,对我轻轻点头行礼,看来像要去附近买用品。我看了她们一眼,走进电梯。
具体而言,卡桑德拉到底是「谁」呢?
自她消失已过了好几天,我心中似乎也逐渐浮现答案。身为关键核心的卡桑德拉,的确有和母亲相像之处,但绝不是「我的」母亲。似乎是在亲戚的「女人们」底层蠢动、绝不浮上台面,其存在却宛如受众人默认,大家都知道的「某人」。
试图将卡桑德拉套在「现实」中的某人身上对号入座,是我太天真。「光彦」出现时也是如此吧。他只是拥有许许多多与光彦相似特质的「光彦」。是我和胡立欧之间共同拥有的耀眼少年,化身为「光彦」来到我们眼前。
我叹口气,走进阿姨房间整理瓦楞纸箱。这里曾是卡桑德拉的房间,所以让我一度犹豫该不该来。但是都继承了这公寓,这点工作应该属于义务范围吧。
其实,我极度害怕看到遍地布满蛞蝓爬过痕迹的画面。但一看之下,到处都找不到。不过,靠外面的几个纸箱被打开了,想必是那对低俗「双眼」的杰作。刚继承这里时,是我把这些纸箱装满,但当时并没有详细清点,既没那时间,也没那兴趣。更何况,阿姨的笔记等物品让我心生不忍,更提不起劲确认了。
我再度将这些纸箱盖上。这时突然想起,之前整理纸箱时,起初几个箱子内装了不少笔记本。没错,还是按照年代顺序排的。我猜是日记类的东西,怀着为棺材覆上泥土的心情,将它们放进纸箱了……
「啊。」我小声地叫了出来,瞬间脑中瞬间散发白色闪光。对呀,如果真是日记的话……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它更有必要呢?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
注1:以诸侯居城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城镇。
注2:学名为Lycoris radiare,日文名「彼岸花」(Higan-bana),石蒜科(Amaryllidaceae)多年生草衣,原产于中国长江流域,有鳞茎,广憜圆形。叶带状较窄,色深绿。七至九月开花。花茎长三十至六十公分,顶生伞形花序,花瓣倒披针形,向外翻卷,雄蕊和花柱突出,色鲜红。蒴果背裂。日人认为彼岸即为死之国,多以此花为不祥之物。
注3:Animism,原始信仰,相信万物皆有灵。
注4:Shamanism,古老的灵性修行,规自然为灵性和疗愈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