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立欧一脸似乎想起什么的表情:
「啊,有硬硬的东西。」
「那是蛋喔。先别碰它,总之上下翻搅均匀,让米糠好好跟空气接触是很重要的。我没做得太彻底,但早晚各要一次。」
接着我注意到一件事。
「糠床没呻吟,表示它喜欢你噢。」
胡立欧闻言并不十分高兴,却喃喃说道:
「这样做总觉得有股怀念的感觉……」
这时,一个全然荒唐无稽的念头突然闪过脑中。因为太过离谱,我立刻否定自己,打消这个念头。
「这样就差不多了,谢谢。」
在这期间,光彦在一旁玩排笛。他对糠床有什么看法呢?虽然对此很感兴趣,但真要问他,心里又有点不舍。
「我去公司喽,你呢?」
「嗯,今天要跟光彦在一起。」
答案完全不出我所料。对此,我半带放弃,同时说:
「把你家跟事务所的连络方式告诉我。」
我不由分说向他要了电话。想到他可能外出,给了他备份钥匙。
「回去时记得上锁,钥匙放到信箱。」
我在玄关对两人挥挥手,在他们目送之下,我带着心情复杂的笑容走出家门。
今天还是很闷热,倒也没到无法忍受的程度。话说回来,最近都没清楚看到过太阳,天空总是灰蒙蒙,湿度像大雨来临前一般怪异。是台风快来了吗?大概是步行上班的关系,我很留意天气变化。
午休时间,我溜出公司,拨了从胡立欧那儿问来的他家电话,没人接。傍晚下班,我再打了『次。铃声响到第八次,总算有人接了。
「喂,请问是柳田家吗?」
「是的。」
或许对陌生的声音有所警戒吧,话筒那端是一个低沉、平板的女性声音。我忍不住想像起电话那头是怎样的住家。
「我是胡立欧的同学。」
对方沉默不语。
「呃,有个亲戚的小男孩在我家,胡立欧把他认作小学时要好的朋友。所以他昨晚在那孩子的房间住下来了……」
我不擅长说谎。尽可能忠于事实去叙述,就成了这样了,但缺乏说服力。
「那孩子的房间,总而言之,是你家吧。」
压抑住感情的声音。
「对,是这样没错。」
「这……真怪啊。」
「就是说啊。」
我出于真诚地回答,丝毫没有捉弄对方的意思。想想,任谁听完这句话都会勃然大怒,她却若有所思。
「等一下能见个面吗?」
「好的。」
她说出一间位于饭店内的红茶馆,从我现在所在之处坐地铁约要两站。我也很喜欢那里,经常去光顾。就因如此,我无形中对她抱持好感,也算我特有的怪个性吧。
红茶馆在大厅深处。天花板采挑高设计,从整面玻璃落地窗望出去,可见到竹林和瀑布,一切当然是人工制造,感觉却很自然。不知是否桌子之间保有大量空间的关系,虽然如此人工,却有种身处深山幽谷的错觉。到了那里,看见戴着蓝色围巾(这是识别)的她已坐在桌边了。
「初次见面,我是柳田。」
「初次见面,我是上渊。」
瞬间,我似乎被对方上下打量、品头论足了一番,罢了,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可奈何。
我向抓准时机走来的服务生点了红茶。等他一离开,胡立欧的妻子柳田夫人向我低头致意:
「这次外子多亏你照顾了。」
她个子娇小,烫卷的茂密秀发垂落肩上,予人充满气质的印象,但她的眼神不带笑意——这是当然。
「哪里哪里。」
看不出对方真意,我也回以老掉牙的客套话。
「你说的小学好友是……」
我简短说明了小学时胡立欧跟光彦的关系。
「不过,这很明显是外子搞错了吧?那位亲戚小孩不觉得不快吗?」
他太太半信半疑,这也难怪。
「说来也不可思议,他们好像很合得来……」
啊,听来毫无可信度。她果然说:
「我说上渊小姐,这种话一般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任谁怎么看,都会认为是跟从前情人见面后在她家住一晚,你,不觉得吗?」
「我也这么想。」
我也同意。柳田夫人轻叹一口气:
「但是,我也觉得不是这样。」
她一口断定。我惊讶了一下,对她改观。虽然她看起来就像个爱好名牌的平凡少奶奶,却颇有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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