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到树木根部。涌上喉咙的作呕感,还有激烈的晕眩再度袭击雪芙儿。
她用尽力气,将两个魔法阵按在额头两侧。她的波动因为魔法阵提升了强度,将诅咒波动逼散了。
七彩光芒遭到反弹,化为一阵金色的雨。
那是巨树降下的温柔细雨。雨丝让树影氤氲,溶解渗透般地充满了雪芙儿的体内。那股波动绝对不会侵犯雪芙儿,只是留下几乎令人落泪的孤寂余韵。
雪芙儿手中紧握的,是福齐萨给她的赛革特短剑,以及涅乌特司手中那一把小刀。两者都是雪芙儿自己从铁渣配成铁材,再由二人教导后锻造出来的钢铁。
3
奎里德挣扎着。拼命地想从混浊缠人的黑暗泥沼中往上爬,痛苦地翻滚。
「父亲!」
当他低头与儿子四目交接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充满了奎里德。
「您认得出我吗?我们在多姆奥伊城里喔。您的热病治好了,是雪芙儿跟魔法师一起救了您一命。」
小宝并没有甩开被奎里德握住的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摩擦奎里德的手臂。对奎里德高烧甫退的无力身体来说,他很高兴小宝这么待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在他身边。洞悉一切的名参谋奎里德知道小宝来到多姆奥伊的始末,可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亲自来照顾疏远的父亲这件事,竟会让他感到如此安慰。
「您没事吗?阿札破跟库比亚多也在,要我去叫他们吗?」
小宝似乎感受到张着嘴巴抬头望的奎里德心中的不安,担心地问道。奎里德心想少年的脸庞只是一阵子没见,又成熟了不少。
「不必。」
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就像快被绞杀的鸟所发出的一样,让他不禁苦笑。
小宝见状稍稍瞪大双眼,接着蹙起眉别开视线。当奎里德回到利亚纳的城馆时,其实很害怕他的儿子也会露出相同的表情——就跟将全部人生奉献给奎里德的小宝母亲一样,呈现母子俩极为相似的神情。可是小宝现在尽管胆怯,依旧再度看向奎德。
「您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双眼神中的恐惧,跟过去所展现的完全不同。他只是对奎里德的虚弱样子与超乎预期的变化感到不知所措罢了。
「嗯。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扶我起来吗?」
尽管他不曾为小宝做过任何父亲该做的事,但小宝还是将他当成父亲看待。奎里德觉得父子亲情果然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魔法师说,你再躺一下比较好……」
尽管嘴上这么说,小宝的手还是来到他的肩膀下,奎里德也安心地将重量放在他身上。小宝几乎毫不费力地撑起他,让他感到相当惊讶。
「我想见雪芙儿·阿尔各。」
奎里德说完,小宝的眉间便笼罩了一层阴霾。「雪芙儿还不能下床。您身上感染的诅咒,雪芙儿将它导进自己身上了。所以……虽然除去了,但她身体还很虚弱。」
奎里德还清楚记得雪芙儿从那阵蒸气中消失的景象。接着他就沉入烧融糖蜜般的恶梦中,已经有心理准备迎接死亡了,只是在浸润他灵魂的无边黑暗中,仿佛听见雪芙儿的朦胧叫唤声。是雪芙儿的声音,将奎里德从恶梦中唤醒。
「所以看样子雪芙儿真的能够医治百疾的热病。」奎里德挑起单边眉毛。「如果对方来不了,我们就去拜访她吧。」
他从床上起身,想要站好却不太容易。小宝的肩膀撑住他的腋下,他则勉强逼自己粗壮的双腿不再颤抖。眼见小宝的身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接近奎里德的肩膀,让奎里德不由得又兴起一点感慨。他儿子近在身边,低着头咬牙对他说:「父亲……您不问吗?我离家出走的原因。」
「我会离开帝亚曼堤纳,是因为轻蔑我的父亲。」
奎里德这么一说完,小宝立刻抬起头。「我……我并没有轻蔑您……」
「无妨。不管是轻蔑或憎恨,只要照你所想的去做就可以了。」
奎里德挑起一边眉毛露齿而笑,但小宝没有笑,只是认真地看着奎里德的双眼说道:「我想要成为魔法师!我已经是巴吉尔魔法师的弟子了。」
小宝的双眼中,有他母亲所没有的坚强独立。
「是吗?」
奎里德简短地回应,小宝也不再说些什么。
来到走廊,库比亚多与塔欧便站起来迎向他。两人身上依旧全副武装,似乎是在护卫奎里德。
「黑衣部队与赛革特族也都来到城里了。是阿札破决定要顺应阿尔多哥王的要求。」
库比亚多向他报告阿尔各村发生了什么事,并观察奎里德的反应。毕竟不只是带走雪芙儿这件事,连赛革特族一起带走的计策,都受到了重挫。
塔欧想接手小宝的工作,搀扶奎里德,但奎里德却摇了摇头。
「你们在这里等着。」
奎里德靠着儿子的肩膀,前往雪芙儿的房间。解除武装的阿札破正站在雪芙儿的门帐前,看见长宫后便立正站好。
「跟在女人而不是长官身边,果然很有你的作风。」
奎里德开口挖苦,这名蛮族战上便扭曲着刺青的睑苦笑道:「接雪芙儿不是你派给我们的任务吗?不管被甩开几次,我可都跟得很紧呢。」
黑发的魔法师从里面掀起门帐,严肃地等着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