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巨大的变异,从南部的庄园地带与军港附近的小城镇开始发生。
这些地方都位处于利亚纳地下水道网路中最南边的下游处。港口的鱼市场还有小镇上的居民,都因为泉水盘的水不再涌出而起了骚动。短时间内,位处北方的宫殿和贵族的城馆,都还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找水,人们开始前往北方的泉水盘,但那些也都依序干涸了。为了争夺剩余用水所引起的骚动越来越多,最后连负责维护治安的麦那家当家都接获报告,并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摸哲·麦那正在寻找西尔森将军的下落,而且为了防止赛革特族人叛变,也积极与查波罗杰家的当家交涉有关庄园警备事宜。两方氏族的族长部分别要求麦那给予详细的说明,因此这时在意料之外的地方也有骚动让他感到很不满。
他要城里的警官前往骚动中心的泉水盘去察看,但警官人数远不及愤怒民众的数量。于是他又向军港水军请求协助,出动水军镇压接近港口的城镇。
被警棍与威吓驱散的人群,还是很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供水。因此负责工厂的济贝家族的参事便派遣部下前去调查泉水盘的异常情况,然而他们最后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地下水道如今已经空空如也了。
2
阿札破侧耳倾听地动的声音。
他处在一处大半淹没在沙尘中的洞穴底部。吉尔达·雷扭转他骨折的脚让他失去意识,这段时间似乎也把他送来了这里,还很好心地在他脚上绑好木棍,替他治疗。
洞穴很深,他看到仔细堆叠的石墙和装饰的浮雕,猜想这可能是古代所建造的遗迹。远处上方的四方形洞口,覆盖着红沙柳的枝叶。他试着大声呼救,结果却只有风声与沙子落下的声音回应他,附近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就连这里距离利亚纳有多远他都不知道。
吉尔达·雷替阿札破留下装了半满的水桶,一篮子的水果与乳酪。他翻滚身子过去吃东西喝水,同时脑中仔细地思考着:如果不打算杀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种地方?
水很少,篮子里的食物也很快就没了。如果再这么被置之不理他就会饿死,比当时被扔下运河的结果还糟糕。他抬头看见爬满墙壁的红沙柳树根,想说只好试试看是否可以靠断掉的腿爬上去了。
此时阿札破的身体下方开始剧烈摇晃,传来地动声。
阿札破深怕墙壁会倒塌下来将他活埋,可是石墙相当坚固,只有令人不快的声音与震动持续了良久。但接下来袭击他的危险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的脚边开始渗出水了。
在雕刻墙壁的一角,湿透的砂砾出现了漩涡中心点,砂砾像流沙般逐渐地往下沉。水填满了中心处,砂子成为泥水开始往上冒。清水排开了泥泞,很快就注满了洞穴底部。
「结果是要淹死我啊!」
阿札破气得大吼,慌忙抓住红沙柳的树根,但纤细的树根却瞬间折断,让他丑态百出地摔了下来。这段时间水一直在增加,明明他是一屁股摔下来,却连头部都泡在水里了。他想站起来,但下方的砂已经完全变成了泥沼,让他的双脚不断下沉。他暗暗叫糟且拼命划水时,眼前出现了木桶。
木桶里剩下的饮水只有一点点,也拴上盖子了。他抓住载浮载沉的木桶,双脚终于离开了泥沼。水面逐渐上升,很快地就把阿札破与木桶送到洞穴口。
「好!」
但一切还没结束。水顶向盖住洞口的红沙柳,冒着泡泡不断往外涌出,红沙柳没一会儿便淹没在水里了。阿札破一手抱着木桶,用另一只手拨开红沙柳的树枝。
他想尽办法钻出树枝来到水面后,发现这里是干涸的沙漠。他本以为终于可以踩在地面上了,水却以洞穴为中心开始往外扩张,比阿札破踩上地面的速度还快、还深。这是沙漠中央涌出的泉水,而水源就像取之不竭一样不断冒出来,把洞穴填成了水池也没有停止。
阿札破还是抓着木桶,想尽可能地前往水池边缘,于是用力地踢水,结果骨折的脚撞到岩石,让他痛得呻吟出声。水池最后终于停止扩大,但那却并不是因为泉水枯竭了。
等到阿札破来到水池边缘,才发现水开始往他的右方流出去。他赶紧爬上岸,发现水池大得几乎可以淹死一个中队,同时从一侧的岸边开始形成涓涓细流。细流逐渐变大成川,就好像预先设计好的一样,河川穿越了沙漠中微微低洼的地方,流向东北方。
「这是什么啊……」
阿札破回过头,认出黄昏天空下的宫殿影子。
在距离首都利亚纳这么近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新的水池与河川。
「这就连皇帝陛下,不对,就连那个奎里德参谋总长都料想不到吧……」
3
奎里德前往西尔森的别墅调查,发现了将军死状异常的尸体。
他在模哲·麦那处理麻烦手续的期间,从将军的情妇芮妮口中间出了新情妇的住处。
「阿札破那家伙,明明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报告。」
副官马可斯桑嘴里说着找到人一定要予以惩戒,事实上很担心「卡尔加」队长如今的安危。
屋内有受伤且疯狂的马夫及男仆四处徘徊,而受到严重烧伤的莱谬·叶慈则昏倒在玄关旁的客厅。就连管家也不记得情妇是谁,到底消失到哪儿去了。接着除了有小火灾的痕迹之外,他们还发现爆开的首级与炭化的人骨,让走进屋宅内的「卡尔加」队员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那家伙真的是魔法师吗?那就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
连什么都能一笑置之的库比亚多都笑不出来,且拼命忍著作呕的感觉。就算他见惯了杀戮战场,这种如仪式般的可怕场面还是唤起他本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