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月虎之书 第四章 水窟


  刺向火焰!

  吉尔达·雷将刀身伸进火炉内。一瞬间火焰全部熄灭,就像拉下全黑的帐幕般,四周一片漆黑;下一瞬间,剑点燃了火焰。

  「喔喔!」

  就在震惊不已的赛革特族人眼前,火焰自刀身移入了蹈鞴炉。从炉顶溢出的火焰并非是刚才的朱红色,而是温度更高,宛如正午烈日般的颜色。

  「你……是怎么……」

  赛革特男人们拼命瞪着燃烧的剑,好像要吃了它一般。火焰包围了魔剑的剑身,吉尔达·雷的手感到火烫刺痛,而那足以起水泡的痛楚,勉强让他的魂源不被魔剑的波动所压制。

  「我保证将火神颂恩的火焰送给你们。我再问你们一次,要不要来多姆奥伊?」

  撒卡密代表众人回答。

  「要怎么走?」

  「把下一班运送砂铁的船抢下来。之后我另有安排。」

  「下一班船……要等新月的日子了。」

  「那么我们就在新月之夜离开利亚纳。」

  赛革特男子们起了一阵骚动。

  「撒卡密,你当真吗!」

  「这火焰到底是不是真的……等我看过完成的玉钢再来判断。这样可以吗,吉尔达·雷?」

  撒卡密那双老练工匠的双眼凝视着熊熊燃烧的蹈鞴炉,吉尔达·雷则把剑收进剑鞘里。

  「可以。」

  男人们不舒服地看着他已经烫红且冒着白烟的手掌。但吉尔达·雷知道,这伤一到早上应该就会自然痊愈、完全不留痕迹了。他转身再度沿着渠道离开。当他的手一泡入水里,魔剑残余下来的波动尽管不满,还是安定了下来。

  他还是难以习惯这种感觉。吉尔达·雷并非魔法师,若要驾驭火神的魔力,当然更加耗费心神。他明白要控制凶猛的魔剑,全得凭他自己的力量。

  他挥去魂源的疲惫,在一处分岔的渠道选择往西北方去。他的目标是皇帝的禁猎地区。在百朗的地图上另一处他很在意的地点,就在禁猎地区的正中央。

  每座庄园彼此间都以渠道相隔,只要通过设在交叉点的水门,就能够来到另一座庄园。不过禁猎地不只以水道相隔,还被带刺的栅栏所包围,以防止盗猎者或野生生物任意进出。然而吉尔达·雷不打算止步,他直接劈开了靠近水门的荆棘栅栏,入侵了皇帝的猎场。

  猎场内的沙柳树林与草原是动物们的乐园。树林里可以感觉到一些夜行性的枭或飞鼠正在活动,狐或貂的双眼在草丛及树荫下发出光芒。一些小动物可能以为正在奔跑的吉尔达·雷要狩猎它们,纷纷惊慌逃走。不过比起遇到野兽,若是撞上了猎场的守卫才不妙,因此他避开栅栏附近,大胆地横越猎场中央。

  幸好他的选择很正确,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有守卫轮值的值班小屋,并逐渐听见百疾川的水声。他的目标正是靠近百疾川,在禁猎地区的最上游处。他小心地注意四周动静,沿着栅栏左边溯行而上。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水声听起来有些不同了。他透过栅栏观看河道是否变得蜿蜒,但那很像冲下深渊的水流声,听起来并不像来自河川。这时吉尔达·雷发现地上丛生的杂草曾被修剪整理过,于是提高了警觉。那表示巡守人经常来这附近巡逻。

  矮灌木丛突然到此为止,脚下出现了一片波光潋灧的水面。那是一座四方形的水池。吉尔达·雷试着从边缘往下看,灵光一闪。水池的其中一侧与沙漠中红沙柳下的洞穴差不多。虽然暗得看不到池底,但至少知道深度一定超过一个人高;如果水池的构造与沙漠中的洞穴相同,那么就会更深。

  明明没有一点风,水面上却起了很大的波浪,水下的泡沫不断浮上来。他用手沾取一些含在嘴里,水质冰冷鲜甜。水似乎是从下方涌上来,然后再流到外面某处,若非如此,水早就沉积且满溢出来了吧。这座水窟恐怕就是借由百朗魔法,将河川的水送到城中泉水盘的取水隘口。

  吉尔达·雷不再多想,捡起石头塞进上衣里跳入水中。他以手掌滑过墙壁慢慢沉下去,发现了刻在石墙上的浮雕。他往前游抚摸整片浮雕,找到应该是百疾嘴巴位置的洞孔,手也伸得进去。他可以感觉到周围应该有类似古文字的刻痕,只是现在看不见。

  一口气用完后,他扔掉石头浮上水面,又试着在水里拔出魔剑。虽然火神的波动像往常般传入他的手臂,但很微弱,就算吉尔达·雷集中自己的魂源,也无法像刚才一样让剑发出火焰。

  他再度潜入水里,摸索到百疾的嘴巴后把魔剑插进去。可是剑只是震动,没有传递任何讯息。看来就算有魔力,火依旧克不了水。

  他回到水面上,看见天已经要亮了。就算他在这里等到天亮,也无法读取在这么深的水面下的咒文。不过这个水窟与沙漠中的水窟隔着百疾川互相对称,两个百疾雕像肯定就是成对的魔法阵。

  北边是干涸沙砾、漩涡;南面有清澈河川、波浪。百疾沉睡之时,月光皎洁,孕育千种草木。

  将百疾川的水流引进南边利亚纳的咒文与魔法阵,其中之一刻在水底下。为了读到那些咒文,他需要帮助。

  魔法师的帮助。

  吉尔达·雷下定决心后加快了脚步,回到禁猎地区中,切开跟他进来处不同地方的荆棘栅栏,进入渠道。整晚不断奔走的疲惫与湿透了的衣服,沉重地包围着他。

  他等到渡船人起床的时间来到运河码头,这次遇上的是个比较年迈的船家,不过只要给了船资,船家也不会多事地追问乘客浑身湿透的理由。

  吉尔达·雷看见还在休息的输送船的帆柱上,停了一只独眼大乌鸦,就好像正在等待他回来似的。说不定连吉尔达·雷在禁猎区树林里所察觉到的夜行鸟气息,都是来自这只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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