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你正好能替我带路。毕竟我才刚来到利亚纳。」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充满鱼腥味的车上,一路摇晃着往港口而去。男孩名叫小宝,他说母亲在他五岁时就过世了。此外他也没提到父亲,所以雪芙儿认为他父亲应该也不在了。毕竟在奎里德那座屋宅里的孩子们,都跟法兰妮一样是孤儿。
「你要寄信到奥拉去吗?你有朋友住奥拉?」
「嗯。我以前也住那里。」
「咦——!你住过奥拉啊?」
小宝似乎相当憧憬奥拉。
「是不是去了奥拉就能成为魔法师呢?雪芙儿也是魔法师吗?应该不是吧。」
「不是,我的朋友才是魔法师。小宝,你也想当魔法师吗?」
小宝点了点头。
「喏,你看那个。」
他们行经巷弄,许多下町的太太们都在泉水盘旁汲水。昨天雪芙儿只经过大街,不过今天就算穿梭在小巷里,也到处都有泉水盘或喷泉,随时涌出生活上必须具备的水。能够奢侈地使用水源,在这里并非皇帝或奎里德那种贵族独享的权力。
「利亚纳这座城市的水道,就像一张网一样遍布各处。据说创造它的人是很久以前称为百朗民族的部族中的魔法师。这真的很了不起,就连利亚纳最高台地上的宫殿,都能透过这些水道随意取得河川里的水喔,然而即使里沃的技师想要如法炮制,却都做不出相同的效果。如果办得到的话,就可以把水引到城外的沙漠,多种一些树木了。」
「小宝,你希望能这么做啊?」
「如果我去奥拉学习生命魔法的话,说不定就能办到。可是……」
小宝一脸严肃,欲言又止。
「如果没有魔力,应该就当不成魔法师了吧。我不晓得有没有魔力啊……」
雪英儿看了一下小宝的魂源,并不觉得特别强烈,不过刚刚他提及魔法的时候,魂源光辉的确增强了,还闪着银光。
乔贝尔魔法师曾说过,灵魂的强度在出生时就注定了。然而雪芙儿有时觉得灵魂所散发出来的魂源光芒,可能会随着主人的成长与变化而有所不同。雪芙儿的魂源虽然接受过梅比多尔杜王子的灵魂,也因圣德基尼皇爵所赐予的角而有所改变,但那之后,她的魂源依旧持续有些变动。
「如果有人说你没有魔力,你就要放弃吗?」
雪芙儿这么问他。小宝好像真的遭到这种宣判似的,脸都皱起来了。
「……我不知道。可是就像剑士一样,如果不擅长用剑的话,也成不了一名剑士啊……」
「就算不擅长,只要想做就能去做啊。」
「咦……?」
「如果是我,只要想修筑下水道,就会去试试看。」
尽管技术不纯熟,雪芙儿还是铸造出一把剑了。即使是现在,认同雪芙儿是个锻冶工匠的人还是屈指可数,但雪芙儿仍然不想轻易放弃铸剑。
小宝听了之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
绕行东方的定期船只,会前往多姆奥伊所在的北边。雪芙儿除了寄信给埃梅之外,也买了一些里沃的名产寄给阿尔各村里看守柴薪的老人涅乌特司。
这里的市场也是雪芙儿所见识过最大、最热闹的市场,首都利亚纳的丰饶完全可见一斑。延伸而出的屋檐在道路两旁排列着,狭窄的小径像是迷宫般彼此串连,这一切从港口往外扩展了好几亩田的距离。道路上都是人挤人的状况,如果雪芙儿跟小宝没有手牵手的话,很快就会被人群冲散了。
趁鱼店大叔到鱼市场里去竞标之际,雪芙儿在小宝的建议下,给涅乌特司买了麻制头巾,也替埃梅选购了毛料的束腰上衣。这两个人都不太在意穿着,所以雪芙儿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拿来穿。一想到他们,雪芙儿突然好想见这两人一面。虽然这不太算是思乡之情,但那两人比雪芙儿的家人更令她想念。
时间尚早,雪芙儿想去看一下工具市场。她的锻冶工具都遗落在喀鞑靼族那边,因此她很想从头开始购置齐全。店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大火槌、凿子、铁剪等等,令她目不暇给,光是挑选就几乎让她手软了,可是她还是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这么花钱。
「雪芙儿……是雪芙儿吧!」
突然间有人大声叫她,雪芙儿不由得回过头。
她一时认不出对方是谁。对方的头上包着肮脏的头巾,原本应该是红色的背心也几乎熏黑了,衣服上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那虽然是一个比雪芙儿还矮的男人,但肩膀与露出的双臂肌肉偾张,腰围也比雪芙儿更宽。他的手肘与膝盖一样包着肮脏的臂套与绑腿,指节分明的手被砥粉给染得乌黑。
「领班……?」
雪芙儿惊讶地看着男人深邃的黑眼睛。「赤砦」小锻冶场的领班福齐萨,正用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回瞪着雪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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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雪芙儿,跟你一起的那个骑士,那个男人也在利亚纳吗?」
福齐萨好像随时要扑向雪芙儿似的,语气非常凶狠。
「是……请问领班您……」
福齐萨的改变让雪芙儿大吃一惊。这个领班曾拥有在赛革特工匠中可谓神乎其技的锻铁功夫。福齐萨所锻造的每一把剑除了锋利之外,外观上也极令雪芙儿着迷。这种锻铁能力除了需要力量,还必须具备细腻的技术,而雪芙儿想不出有任何工匠能比福齐萨更高明。雪芙儿所认识的福齐萨,是个像神官一样既严格又神经